郑公公哆哆嗦嗦的返身而回,垂手而立。皇上并未转身,静默良久才缓缓道:“王尚书的尸身是你派人收的吧?京郊那片乱坟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移出厚葬吧!另外,他还有什么后人?”
郑公公大汗淋漓地跪伏在地,回道:“老奴有罪!尚书老夫人当日惊吓过度而死,尸身不知所踪,他还有个女儿远在平州,应该再无后人了。”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年轻的皇帝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郑公公躬身而退。
郑公公没空去翻那本死亡名册,如果他有机会去翻看一下,会发现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平州郡守,历宏昌。郡守大人一直在担心因为自己的岳丈连累获罪,却最终以岳丈死对头,太宰死党的名义坐实了罪名。
是夜,京城大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倾盆一般整整下了一夜。次日雨过天晴,风和日丽,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却久久难以散去。
“张大牙”带着两个手下,弯腰弓身进了关羽的营帐,脸上堆满了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拱手道:“关将军,叨扰了,几次请您去我大帐饮酒,你总是借故推拖,今日我亲自登门相请,无论如何要给兄弟我个面子!”。
关羽苦笑着站起身,拱手说:“那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大牙”虽然外表凶悍,父母却给他起了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张百顺。张百顺的父亲原是富安县县衙的一名捕快,会些拳脚功夫,小日子还算过得去。原本一门心思培养这个独生子好好读书,将来好博取功名,能混个一官半职。谁料张百顺小朋友在私塾里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与教书先生搞恶作剧的工作中。他的父亲万般无奈,只得因材施教,教他些拳脚工夫,以便将来子承父业。二十岁出头因为与人口角,失手伤了人命,便逃出县城,数年后,拉了一伙人占据黑风岭,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日子过得倒也滋润。他拉着所有弟兄加入红巾军的目的单纯而直接:打劫吗,当然是人越多越好,阵势越大越能抢到好东西!
自从“张大牙”率部投奔红巾军后,附近大大小小山头的土匪纷纷来投,一时让刘谦和石天弓应接不暇,也颇为头疼。这些土匪不像其他投军者,历来我行我素,不服约束,弄不好就会捅乱子。后来还是石军师灵机一动,封了“张大牙”一个都统的官职,所有土匪、强盗一律收拢到他的帐下,也许是“张大牙”响亮的名号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同类之间沟通起来更为顺畅,反正暂时是大家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关将军,我张大牙最好结交豪爽之人。上次多有得罪,还望兄弟看在刘首领的份上多多包涵。”
关羽笑着端起酒碗,说道:“张都统客气了,既然都是红巾军兄弟,只要你能约束好部下,我关某人还是愿意交朋友的。”
“张大牙”大喜,高举酒碗对众人说:“来,弟兄们,既然关将军这么看得起我们,大家一起干一碗!今后大家一起发财!”。
关羽环视了四周一眼,笑着低声问张都统:“上次我抓的那几个人后来如何了?”
张都统突出唇外的那颗大牙银光一闪,笑道:“多谢关将军挂怀,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每人挨了一百军棍,首领说念其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是初犯,从轻发落。不过你手下弟兄们下手可真够狠的,那两个骨头断了的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关羽笑道:“张都统要觉得没找回场子,想报个仇什么的,关某随时奉陪,无论是群殴还是单挑。”
张都统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敢不敢!关将军莫要说笑,我后来都听说了,关将军武艺高强,把翟将军都打趴下过,张某虽然粗鄙,但能活到今天,全靠有点自知之明。今后将军有需要我老张帮忙的,尽管吱声,上刀山下火海,我老张要眨一下眼皮,就是王八生的!”
关羽哈哈大笑,举起酒碗与“张大牙”碰了一下,双方几乎同时一饮而尽。关羽心想,这个“张大牙”如果能收敛下身上的暴戾匪气,约束好部下不再胡作非为,倒也不是不可以交往。
奉命前来缉捕历宏昌的差官最终也没能完成任务,因为他们被远远的堵在了平州城外。第二次围攻平州城石军师几乎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红巾军人马,将偌大的平州城围的是密不透风。二十门炮口乌黑吓人的官造大炮一字排开,齐齐对准了平州城楼。刘谦金盔金甲,肩披红色战袍,威风凛凛的骑在枣红马上,冲城头大喊:“叫你们郡守出来说话,献城投降者免死!再不开城门投降我们就要炮轰城楼,马踏平州了!所有持械抵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