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领了赏银,洗去了一路风尘的苏长民,此刻正欢天喜地地与几位要好的弟兄们一起,步履轻快地走在京城大都繁华的夜『色』中。他们哥几个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东张西望,打算寻一家热闹酒肆,开怀畅饮,彻底放松一下身心。
在一家热闹的酒肆中,几个人凑足了银两,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撸起袖子端起了酒碗,开始吆五喝六狂饮大吃起来。
喝的两颊通红的小个子“土娃”拉了拉苏长民的衣袖,在他耳旁低语道:“长民哥,赏银还剩下多少?一会吃饱喝足了,我们去烟柳河转转?老听人说那里热闹。”
苏长民伸手『摸』了『摸』怀中所剩无几的散碎赏银,苦笑着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一会儿都喝大了,屁事也干不了,白白浪费银两。你小子还是省着点花好将来讨老婆吧!”。
“土娃”双眼『迷』离地低头想了想,嬉笑道:“也对,眼看天下太平了,仗也没得打了,保不齐哪天咱俩就能一起回乡接着种地去!”。
此时,店门前又“呼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腰胯刀剑的兵卒,他们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店小二忙上前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
为首之人冲店小二点点头道:“生意不赖么,看样子都满座了。”
店小二忙赔笑道:“拖了军爷您的福,只是今日各位爷来的不巧,您各位也都看到了,没地方了,都坐满了。要不各位爷改天再来?小店实在是对不住了”。
为首小头目模样的兵卒撇了撇嘴,没有接店小二的话茬,晃着膀子继续往里迈步。
他四下里瞅了瞅,晃到了苏长民这拨人所在的大桌前,伸头看了两眼桌上的菜肴,感觉这些人应该是吃的差不多了,双眼一翻抬头问道:“我说列位,酒足饭饱差不离了吧?你们占了我们的座,吃饱了就挪挪地儿,我们弟兄们可都还饿着肚子呢!”。
苏长民等人正酒酣耳热喝到兴头上,没来由地被打断,难免有些窝火。但众人抬头一看,见对方也是军旅中人,便都压了压胸中怒气,只是一言不发地回瞪了两眼。
那位小头目咧嘴乐了,气势凌人地高声道:“我说哥几个都憋着不吭声是几个意思?你们看着有些面生啊,我家大帅是堂堂的平南王爷,尔等的主帅是哪位?”。
“土娃”仗着酒劲回呛道:“平南王爷怎么了?我家大帅是圣上不久前刚刚封赏的“青龙将军”程大人!”。
听到回答,那位小头目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扬起脖颈哈哈大笑。一边身体左右剧烈摇晃着,一边扭腰招呼自己的弟兄们走上前来。
等到随他一起来的兵卒们围拢过来,他才一手叉腰,一边抬手抹着眼泪扭脸对自己人笑着说道:“你们听到没?这帮人就是那个“投降将军”的属下,我说怎么都这么没眼力架呢?一群歪瓜裂枣!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唐万年手下的一名兵卒毫不客气地抽出腰间的钢刀,拍打着桌面说道:“长点眼『色』啊,吃完了赶紧走人,给我们腾地方,省的碍眼。”
满脸酒气的苏长民额头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地起身拍案道:“尔等可以瞧不起我们,但不能公然诋毁我家程将军!你们不也是平南王手下的小卒吗?本来你们客气点我们是可以让一让的,但今天大爷我没喝痛快,偏就不挪地方了!你能怎么着吧?!”。
那位小头目闻言脸『色』猛地一沉,鼻中冷哼了一声,双臂环绕在胸前,咬牙道:“这么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喽?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揍他!”。
眼看平南王手下这些骄横的兵卒一拥而上,原本喝的醉醺醺的“土娃”急眼了,顺手抄起桌上的一盘菜砸了过去。
那盘剩菜不偏不倚正扣在一位冲上前来的兵卒面门上,他先是愣了一下,伸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菜汤,感觉滋味还不错。继而怒目圆睁,爆喝着挥拳向“土娃”打来。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程将军的这些手下借着酒力,纷纷抄起了板凳,毫不含糊地转身朝对手打来。一时间大厅中陷入一片混战,吓得店小二直接钻到了一张方桌底下,其他的客人则大呼小叫着,抱头鼠窜,玩命地向大门口逃去。
苏长民跳过桌案,抬腿一脚踹倒了一名对手,自己的脸上也挨了重重的一拳,顿时头晕脑胀,连连后退。
起初双方拳来脚往,虽然打斗激烈,但谁都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自从平南王的兵卒急切之下拔出了腰间的兵刃,形势便发生了逆转。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身材矮小的“土娃”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指缝里冒出了一股细细的血水。平南王的这些属下兵卒们并没有因其放弃抵抗而轻饶了他,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冲上前去,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其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地彻底放弃挣扎。
苏长民的手臂上也挨了一刀,鲜血直流。待他看到抱头瘫软在地上,血流不止,一动不动的“土娃”时,顿时血脉贲张,双眼通红。
他怪叫了一声,抡起手中的半截木凳,用尽全力向冲到面前的一位兵卒头顶砸去,趁着对方摇摇晃晃之时,跨步上前伸手夺下了其手中钢刀,不顾一切地捅入了他的小腹。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胸膛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与他同来的一位鼻青脸肿的弟兄一把扶住了他,在他耳边大喊道:“长民哥,快跑!他们人多,手里还有家伙,咱们干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