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兵强马壮的草原勇士对当年发生在草原深处的那一场大决战仍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即使有人不小心提起,也都只说是双方人马同样损失惨重,战况十分惨烈。谣传每当乌云密布,看不到月光的深夜,草原深处仍然能听到当年战场上传来人喊马嘶,刀枪相撞、哭爹喊娘的厮杀声。据说那是成千上万阵亡的冤魂仍在不服气地相互争斗不休。
接到草原大汗巴尔斯下达的战书,关羽与众将士喜出望外。临出发前,关羽扭头望了一眼突尼族侥幸存活下来的老幼妇孺,轻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命令属下将士把他(她)们就地释放,任他(她)们自生自灭。
大楚鲜艳的各色旗帜在青绿色的茫茫草原中迎风狂舞,滚滚如洪流一般的大队人马中只闻马嘶,未听人言,大决战之前的紧张与急迫使得全体将士心头都沉甸甸的。
关羽统帅着队伍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极目远眺,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间或飘过一俩朵悠闲的白云。脚下青绿色的厚毯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天际,却并未见到草原联军的身影。
杜仲年右手提刀,左手捋着颌下飘洒的黑须催马上前问道:“关将军,贼寇不会是怯战不敢来了吧?亦或是另有埋伏?”。
关羽扭头向四处张望了一眼笑道:“仲年兄你看看这里,四处平坦,怎好伏兵?况且我听那宋玉言讲,我们摧毁的那个什么突尼族部落,恰好是草原汗王的一个王妃的娘家。这要还能忍住不出来与我等拼命,那不用我军动手,其余各部落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那个汗王给淹死了!我们是求战心切,来早了而已。”
杜仲年闻言一惊,连忙道:“你何不早说?我等该将那突尼族首领擒了来,当作人质,也好让这群穷凶极恶的草原蛮夷投鼠忌器。”
关羽摇头皱眉道:“战场之上虽说为制敌取胜,可无所不用其极。但关某以为,挟持敌酋家眷加以要挟,是最令人不齿之作为,也是最没有底气的表现!老子就是要与贼寇当面锣,对面鼓,明火执仗地大干一场,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从此再也不敢踏入我大楚疆域寸步!”。
一旁的张佰仟微微抬头望了关羽一眼,轻轻颔首道:“关将军有所为有所不为,果然是比我与仲年兄思虑的更为长远些!属下佩服。若能一直追随在将军左右,这打起仗来确实会省了不少心啊,难怪仲年兄不愿离开将军左右。”
关羽扭头望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佰仟兄好不容易独当一面,得以大展拳脚,这是又想打退堂鼓?洒家肚子里的那点滴坏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只能贻笑大方。大楚帝国鼎定天下之后,你二位都将是朝中独当一面的中流砥柱,国之栋梁。留给你我兄弟白日里一起摸爬滚打,夜晚畅饮,把酒言欢的时日以后恐怕不多喽!”。
这下轮到玄武将军张佰仟微微一愣,问道:“关将军何出此言?”。
还未等到关羽回答,一位立马远方的骑兵忽然高举起一面三角信号彩旗,匆忙地挥舞起来。这是在告知统帅及各营将士们,已然发现了自远处疾驰而来的敌军。
关羽一面抬手摘下那杆黝黑发亮的大铁枪紧握手中,一面高声道:“我三军将士听令:按原计划布阵!前次蛮夷之师被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次贼寇有备而来,必会拼上老命!只要沉住气,全力抵挡住贼寇的第一轮猛攻,然后依计而行,贼寇必败!”。
草原联军之王,大汗巴尔斯骑在飞驰的战马上,挥舞着手中高举的弯刀,大声吆喝着,鼓舞着身边勇士们的士气。一缕阳光投射在他长着粗重双眉的四方大脸上,唇边那一抹金黄的髭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吸取了上一次仓促应战的经验教训,本次决战他做出了精心的安排。首先,决战的地点一马平川,大楚的贼寇休想使诈。既彰显了自己的光明磊落,又麻痹了敌方。其次,他认为上次敌方突袭,战马的猛冲发挥了极大的优势。那么,这次己方必须主动出击,以动制静。
草原联军的武士们在汗王的指挥下,兵分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向大楚人马同时发起了迅猛的冲击。
中军旗下,骑在高大的“黑豹”背上,手搭凉棚的关羽东瞅瞅,西望望,不慌不忙地咧咧嘴,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朝身后的传令兵做了个“OK”的手势。传令兵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平伸双臂,将手中一红一黑两面小三角旗噼里啪啦一阵挥舞,原本呈圆形,静悄悄的楚军大阵忽然像个巨大的齿轮一样,异常缓慢地转动起来。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貌似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仍然是悄无声息。
双眼通红的旭日干将那根粗壮的大铁棒扛在肩上,放马狂奔。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仍隐隐作痛,但他不顾汗王巴尔斯的一再劝阻,仍然冲锋在前。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的双眼已被怒火点燃,也不知年迈的父母双亲是否还活着,自己尚留在突尼族中的妻儿能否躲过那一劫。他只知道大楚的匪寇欠了突尼族人太多的鲜血,唯有杀光他们,才能一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