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点点头,抱起那个沉甸甸的大北瓜跟在笑笑身后回了院子,路上还说:“只是我娘,若是尝到了这丰糕的味道,今晚定然又睡不着觉了!”
笑笑心里却还想着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祖母并未因此叮嘱大家夜里小心,甚至连关紧门窗这样的话都未说——看来,祖母对此事的真相了如指掌,说不定与那黑衣人还是认识的。
祖母表面不『露』声『色』,笑笑便也跟着装聋作哑。
关于祖母上回提到过的娘家人林家,后来还真的来了,笑笑遵照着祖母的意思,只身前去同其会面。
待明白了林家人前来探访的目的,笑笑也觉得异常讽刺,这些人居然是前来放弃蜀锦继承的,表面话说的很好听,只说这些成绩都是唐起帆一人做成的,当年林老太爷也是将蜀锦书籍留给了起帆,林家子孙并不愿与其争抢继承权。
笑笑呵呵笑了两声,唐家出事之前,林家人可不是这样讲的,当初他们为了夺取更多的蜀锦收益,三番五次想让笑笑嫁进林家,后来还是祖母铁面阻拦,这些荒唐事儿才算罢了。
看来祖母是太了解自己这群娘家人了,索『性』不见,省得心烦。
笑笑看了看这些人送过来的文书,上面言之凿凿与唐家划清了界限,就差和老太太断绝血缘关系了。
笑笑将契约接过来,平静笑道:“都写清楚了,从此蜀锦就与林家没有半分半毫的关系了。”
林家人忙不迭点点头,笑笑面『色』冷冷地收起了契约,只说了一句:好走不送。
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唐家的女人都开始骂,但碍着老太太的面,又不好大声骂。
笑笑却笑了:“我倒觉得这是好事,我还想参加九夏公主大婚时的赛锦大会呢!”
众人听了都报以一笑,一时又觉得笑笑只是痴人说梦。——就眼下的日子来讲,男人们能够平安出狱,一家人能够像如今这样种田糊口,再做生意慢慢发家,就已经是唐家最好的结局了。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大家已经由单衣换成了夹衣。
九月里一个平淡的午后,珊娘带着可掬小骞在东厢房堂屋上课;老太太和大太太看着三个小孩子,老太太给孩子们讲钟馗捉鬼,只有宙哥儿装模作样听着,另外两个孩子贪玩,围着老人家跑来跑去;金宝娣在埋头洗衣裳,阮氏刚洗完了一批,正一件件搭晾在院中的绳子上;甄氏发上了面,要为晚饭做准备了;展颜和嫣然去地里干活了,莞尔就守在鸡窝边用粗粮和野菜拌鸡食。
笑笑本来打算用干草喂喂羊的,谁知走到院子门口恰巧有个官兵朝自己打招呼,笑笑一时疑『惑』,这个兵是最不爱讲话的,自从住到这个院子里来,也未听其讲过三句话。
官兵姓邓,笑笑平日里就叫一句邓大哥。
“手上扎了刺,有针没有?”邓大哥即使借东西,也是一脸略冷的表情。
笑笑急忙:“针也有,镊子也有!”
此时身边并无旁人,两人眼神相对时,笑笑却觉出对方似乎有话要讲,便又道:“我这里正有个凳子坏了腿,也不知邓大哥有没有功夫帮着修一修。”
邓大哥点点头:“等挑完了刺就帮你修。”
笑笑很快找来了针和镊子,又把一只略显歪斜的凳子拿过来,再加上一些锤子钉子等相应工具。
两人在院子口找了个地方坐下,邓大哥只用针轻轻在指尖挑了挑,就说那刺出来了,紧接着就拿起锤子开始修理凳子,笑笑就在一边看着。
锤锤打打的声音里,邓大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是宁王的人。”
笑笑曾经猜测过,这些官兵里定然有什么人是受过宁王亲自授意的,以前猜的是那个秦老兵,后来又觉得不像,再未想到是面前这个不言不声的邓大哥。
笑笑点点头,并未做出惊讶状,只是洗耳恭听。
邓大哥一面修理着凳子,一面低声道:“唐老爷子感了风寒,如今落下严重咳疾,在牢狱里恐怕很难养好。”
笑笑心头一紧,强压下心头的忧虑,只是问:“宁王的意思呢?”
“宁王在想法子劝圣上快些定罪,因老爷子不适宜再住在牢里,宁王便计划已退为进,由徒刑加重成流刑,到时会一路派人保护,脱离了监狱的掌控,反倒更利于养病。”
笑笑大概了解元龙朝的基本刑罚,从轻到重依次是:笞杖徒流死,按理说流放比蹲大牢的刑罚更重,但若能在里面使些手段,反倒比在牢狱中更舒服些。
邓大哥语速很快:“具体流放在哪里,宁王还未选好地方,今日与唐姑娘讲这些,也是为了一起商量……宁王也并不能保证能说动圣上,只能尽力而为。”
“宁王肯为我等罪商出谋划策,唐家已经感恩不尽,”笑笑顿了顿道,“这件事我要同老太太商量。”
邓大哥点点头,将已经修理好的凳子交给了笑笑,便转身回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