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林直到第三日才真的能起了身,再又请过李大夫复诊确认没有什么大碍了以后,这一行人才又接着上路了。
在这一路的颠簸中,胤礽似乎总是在找机会和程尔林搭话,程尔林也总是在刻意的回避他。
时刻都在康熙左右,让胤礽没有机会找她,程尔林也不确认自己是想耍弄他,或者是别的什么缘由。
又向西行了四五天,才到了靳辅所在的溃口最为严重的永和,永和这个地方,在黄河比较窄的地界,水流湍急,有溃口后尤其危险,溃口如果在发展下去,只能疏了……
刚到永和,安顿好了以后,康熙便带着几个人在大坝上查看险情,今日已经第二日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照旧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这滚滚的黄泥浆子,他们弟兄二人也真是捏了把汗。
俗话说,水火无情,然而谁也拗不过康熙,劝也劝不得,跟在后面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黄河年年治,年年泛……也是没辙的事儿了”张廷玉看着远处在黄水中扛着沙袋子的人,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悲伤,有些苦涩。
康熙却紧绷着脸,一声不做,靳辅并不是什么治水奇才,这点是肯定的,自己之所以认命靳辅做河道总督,无非就是看重他肯做事,不浮躁,对朝廷的衷心。
“堵是没用的了……”康熙忧心忡忡的望着黑压压的天,那天连着昏黄的河水,也勉强算是是水天一色了。
一个河工模样的人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大堤上,模样也不像是衙门里的人,也不像是哪里的官老爷,遂喊到:”我说几位老爷,你们在这儿干嘛?这县里的人都快逃光了,这太危险了,您几位就赶紧走吧,往地势高的地方去啊……”
康熙看着同他们说话的人客客气气的,就想和他攀谈几句,便走向了那说话的河工,刚一靠近,才发现那满脸泥的河工,竟然就是靳辅,心里真是一阵阵的热血涌过来。说话有些哽咽了。
那靳辅也认出了康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竟然哭泣了起来。
“主子!奴才……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奴才只在衙门里等……没想到,您怎么到这大堤上了!”靳辅抬头看康熙的时候,发现康熙的眼圈子也红了。
康熙赶紧搀扶起了有些抖动的靳辅,他身上已经被地上的泥水弄的有些湿了。
“不说这些了,快去换衣服吧,别再着了凉,朕……还要倚重你的!”
就这样,康熙在靳辅的引路下,到了这片堤坝上地势最高的一个小山坡上,远远的,康熙就看见那最高处支了几个行军帐篷,便问:”这是?”
“回陛下”靳辅恭恭敬敬的答道:”奴才在这看着他们做事,这块险情最重了……臣担心他们弄不好……”
康熙掀开那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里面很暗,在靳辅捧来一根蜡烛后,才稍微能看出轮廓来。顺着最里面,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上面堆满了来往的公文和书籍,床上扔的也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你啊……快换了衣服吧……”
靳辅这才赶紧褪去了身上的河工的衣服,穿了平日里的棉衣,又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陛下……这……真是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难得你公忠体国……比外面是好多了,你看,这雨又下了起来,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啊”康熙顺着帘子的缝望了出去,外面的雨又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要不,臣先送陛下去县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您刚才站的那个堤坝,如果天黑之前不给磊瓷实了,只怕是今晚要溃堤……”
“靳辅啊,既然县里面的人都退了出去,堵不如疏,索性挖开,让水排出去不是更好吗?也为下游的堤坝加固赶一些时间?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