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冷『色』的冰凉。
百里今洺抬眼向外望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前段时间刚发了秋涝,难民没来得及安顿好,救灾的物资还在路上,如今恐怕又要受冻了。
殿中燃着暖炉,点着熏香,一片馥郁馨香。
今洺坐得却并不*屏蔽的关键字*稳,他将方才来商议国事的三省六部长官都遣了下去。
独自一人在雍华殿中踱步,之前搭着的戏台子,已经拆掉了。
但仔细看的话,此前支撑台子的梁桩所在处,还是在地上留了些深陷的痕迹。
今洺蹲下身子,『摸』了『摸』这细微的痕迹,虽然刻意阻止自己去想那戏子,如今却总是忍不住。
上次去听风阁的时候,他住的那个小房间,似乎有点简陋,保暖也并不好。
如今天寒了,恐怕会很冷吧。
他身子骨有点单薄,又染了病,可千万不能着凉。
今洺对着一旁的侍卫勾了勾手,“你去,把上次梁国公进奉给我的那件白皮狐裘,送到升平署去。”
“是。”侍从唯唯诺诺地跑开了,心中还奇怪着。
陛下之前隔三岔五地遣他去给听风阁住的那个戏子送东西,这已经好久没有去了,今日怎的突然又想起来了?
来到皇城东南角的那个小楼,正要入门,却被掌司吕良拦住了。
“大人这是又来给灵均送御赐品吗?”他的神『色』有些微地不自然。
侍从点了点头,“陛下说天冷,让我送来一件狐裘。”
吕良的表情更僵硬了,“这灵均如今病愈发严重了,实在不适合来承御礼,不如就让我转交给他吧。”
“也好。”侍从放下装在盒中的狐裘,便离开了。
吕良捧着红漆木盒,却心中惶惶,本来以为陛下已经彻底把他忘了,现下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还送来了这么好的一件裘衣。
他来到灵均的住所,却并没有见到人,旁边的令人说,是被副掌司带走了。
不好,吕良的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只告诉薛诚要让灵均失宠,还没来得及商量对策。
这个莽撞狠毒的副手,会不会已经下手了。
他快步来到升平署的地下一个秘密地『穴』中,这是他们用来对不听管教的伶人处以私刑的地方。
现下灵均应该刚被关在其中,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救。
然而当吕良进入这昏暗冰冷的『穴』中时,却被惊呆了。
眼前的地面上有一摊,手指长,血肉模糊的团状物,还在微微轻颤。
血迹斑斑,从那团血肉上,一直连向阴暗的墙壁。
壁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穿着单薄的亵衣,被铁索捆缚着,已经因疼痛昏『迷』了过去。
他曾经姣好如玉的脸颊上,多了两道血红的口子,从两侧的嘴角,蜿蜒向上。
与嘴唇一同连成了一道弧线,像一个大大的笑容,情形恐怖得惊心触目。
少年脸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染在白『色』亵衣上,仿佛堕落地狱的谪仙。
而薛诚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的刀沾着鲜血,一脸解恨后的痛快表情。
“你既然要魅『惑』人,不如我就给你一个怎么也夺不走的笑容,烙印在你的脸上哈哈哈。”
薛诚的脸已经带着嗜血般的扭曲,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见到吕良过来,才收敛了一点。
“大人,我已经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了,容也毁了,他此生,应该是再也没法唱戏了。”
他的脸上有几丝得意,还以为自己建了大功。
吕良一听,整个人都炸了。气急败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