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朔冬。
苏子墨身披一件雪白的貂裘,驰马向北行去。
身后跟随着一群庞大的军队,是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集结起来的北征军团。
皆厉兵秣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降妖除魔。
攸宁一身黑色的道服,脸上有些沉重,身后是整个御灵阁的方士。
师父方离世不久,他受命于危难之际,肩上担负着无比重的任务。
如今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御灵阁接连受了两次创伤,虽然短暂得得到了休养生息,如今倾巢而出,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在军队后方的托运车中,装载着几台巨大的迦楼罗战机,以及成批的鬼子母、旷野神的机械。
它们刚被制出来,仅使用过一次,是此次征战的秘密武器。
百年前,天弥王朝的天寂军团就是靠这些机械力取得了大规模的胜利。
而成功复原这些战机的功臣,从来没有露过面的法师龙树,此刻正坐在一辆篷车中。
面无表情地撺动着一串佛珠,神色木然无表情,似乎完全不担心前方等待着的鏖战。
他的身后,背靠背坐着一个样貌一模一样的僧人。
穿着朴素的麻衣,正望着窗外,眼中有深深的担忧。
正是龙树的孪生兄弟弘音。
师父交代他们兄弟二人,一定要帮助南宫宸赢下这一战,以巩固无相殿在帝国政权体系中的帝位。
然而身为慈悲的佛者,如何能够看着残酷厮杀发生在眼前呢?
弘音轻轻捻着手中的菩提子,叹了口气。
从他答应若劫,要继承天师衣帛的一刻。
他修行者的面目,便已经生生扭曲了吧。
转眼军队已经全部离开了皇城的门关。
苏子墨遥遥回头望了一眼。
帝都的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酝酿着巨大的暴风雪。
南宫宸携着清锁站在城门口目送浩浩荡荡的军团远去。
这一战,关系重大,不仅是南宫宸的帝位,也是整个天弥王朝的稳固。
而他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苏子墨身上,这个让他怀有深深的愧疚,却又不得不信任的弟弟。
苏子墨拉起缰绳,略微地滞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在帝都的城门上流连了好久,终于略有失望地转过头来。
希望看到的人,终究是没有出现。
“让她不要再来找我,还真的就这样消失了,都不来告别一声。真是太无情了。”
他狠狠拉了一把缰绳,——驾!
策马扬鞭,奔赴疆场。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地势愈险,天色愈寒。
行路的士兵脸上已经略现出了倦意。
天弥王朝已经几十年和平无战事,士兵们很少经历过真枪实战。
即使是经过精挑细选出的上万名士兵,战斗力也已经比不百年前天寂军团的勇猛。
苏子墨率先行在最前端,脸上却是一片忧色。
所经的地方皆是险地。
过去的一个月里,这位长期沉浸在水墨花鸟中的画师。不得不放下他手中的风雅行头,开始研读兵法藏书和阴阳异志。
龙游山地形崎岖,地壳深陷,极易伏兵。
百年前,伏兮国的天寂军团从东海登陆,从北方攻陷了羽生朝的军队。
如今却是两方颠倒了过来,羽生军在北,天弥军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