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蝴蝶飞不过沧海,而是沧海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菱歌从袖中,抽出一把簪璎的短刀。
这是她藏在嫁妆之中,偷偷带过来的。
原本想着,若是南宫宸有心攻打游殇国,她也必将助一臂之力。
然而如今看来,这刀却是派不上用场了。
她右手一带,将刀从刀鞘中抽出来。
光洁的刀面反射出冷冷的光。
刚将短刀架在了脖子上,殿门突然哐地一声被推开了。
方世带着一种侍从冲了进来,见到室内的景象,皆吓了一跳。
皇后身着初到时的那件鲜红的嫁衣,光着脚,地上皆是鲜血一般的红纱,而她手上的那一把短刀马上就要刺入脖颈中了。
看到这群人进来,她眼中闪着寒光,冷声道。
“不要进来。”
“菱歌,你这是要干什么?”方世停下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莫非你真的要为了南宫宸殉情吗?值得吗?”
菱歌面色不变,步摇上的缀珠轻轻摇曳着,半掩着下面那张绝世的脸。
“陛下,你应该不知道,爱不得的滋味,有多苦吧。”
方世被戳得心一紧,他轻轻得挪动着脚步。
“菱歌,你放下刀,我们好好说。”
菱歌摇了摇头,一滴泪从眼角低落。
“陛下,今世菱歌一颗心已经交出去,再也没法收回。陛下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
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眼中充溢的满是绝望和无奈。
她也曾在南宫宸的眼中看到过同样的表情。也许男人,都是骗子吧。
刀落,血溅,染红了项上的长命锁。
都说戴上了它可以活百岁,也不过是民间骗人的传说吧。
长命锁,锁不住命,也锁不住情。
锁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南宫宸,若有来世,你欠我的情债,必让你百倍偿还。”
她口中还念着什么,身子却已经无力地倒下,被方世接在了怀中。
“菱歌,菱歌,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过是骗你罢了。我不过是想让你死心啊。”
方世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菱歌,心中第一次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穿着嫁衣的她,项上带着鲜血,和初嫁的时候一样美,令他魂牵梦绕。
然而这个女子,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过他。
爱不得的滋味,他怎么会没有感受过呢。
方世哽咽着,再不能言语。
菱歌用最后一丝力气,用沾着血的手,抚在方世的脸上。
“陛下,请你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好吗。将我的骨灰洒在东海中,让我能够顺着海水,魂归故乡。”
“好,我答应你。”方世的声音颤抖着。
“谢谢你,陛下。”
白皙的手,留下了最后一丝带着血痕的温存,便无力地垂下了。
方世紧紧握着菱歌已经冰冷的手,心中无比悔恨,喃喃低语道。
“若一切能够重来的话,我宁愿重来没有去过天弥帝都。”
“我宁愿从来没有在永安的繁华街巷上意外遇见你,从来没有爱上过你。”
“这样,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悲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