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容与回拒了覆璃的请求。
玄境固然凶险,可也不是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你既然是我徒弟,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会尽心。”
“我不知道余岚是怎么教你的,你又学到了什么,但是希望你记住,在我这里,没有未战先退的道理。”
他是有不快,可能来自于多年未决之事,也可能来自于覆璃的悲观。
他与余岚是一同长大的的不错,但他与他还是大有不同的,在对待徒弟这件事情上,他不知道余岚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耐心。
但同时善容与也感受到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对这个刚刚才来到这个世界连真气都还没有的小姑娘是不是太过了。
刚想开口,可覆璃却快他一步,先道歉了。
“是我失言。”
覆璃明白善容与的意思。
“您说的对,我应该有信心。”
过去这两三年里,她所经历的事情远远超过前面十几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她逃避不了,也说不了,这种无力感,她自己也很难受。
她也曾一度以为,是她造成了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只要她离开就好了,离开这个世界,脱离这些未知。
后来,她发现这样没用的自责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不如用自己去换些什么来,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在冯家姐妹手机拿回郁芷丹那次,她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既然自己还能活,就能换到更多。
就如这次。
这是覆璃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把生死置之度外在善容与看来,也只是她逃避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有的人逃避困难,有的人用自我毁灭的方式逃避成长,不管哪一种,都是逃避,没什么两样。
就像那些心甘情愿为千里寒蝉付出性命的人,他们不会去寻求改变,自然也不会有生的希望。
谁说这两者一定不可兼得呢……
这样被人赤裸裸地揭穿,覆璃一瞬间的羞愧过后,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善容与见覆璃情绪平静,对她又多了一份欣赏。
在人的一生中,唯一不变的就是不停地变化,愿意接受改变,就是希望。
“走吧,我们出去,为师带你认认师门。”
好不容易有了称心如意的徒弟,他一刻也不想耽搁。
打开门,才发现余岚并没有走远,而是让人支了一张小方桌,摆了几盘茶点,悠然自得地在喝茶。
见人出来,余岚并未起身,善容与像是没看到人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在即将路过余岚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她现在是我徒弟了。”
言语中多少有点得意。
虽然背对着,可余岚已经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
“她也是我徒弟。”
余岚回道。
“没人知道她是你徒弟。”善容与不在意。
“你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她是你徒弟。”
余岚这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陈述。
她不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临出门的那句余岚听见了。
善家没有师门,只有传承,而这一代,善家只有善容与一人得善家传承,别无他人。
善容与说的认认师门,余岚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外姓人入传承道。
这是头一次。
善容与多少知道自己这是只想着自己高兴了,笑了笑,“也罢,不急于一时。”
回头便向身后的覆璃道,“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卯时,你到后山来,我带你入门。”
这样的安排,很正式了。
善容与走了,余岚才走向覆璃,善家的传承有千斤重,这丫头是又跳了火坑……
覆璃能感受到余岚对她的担心,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
“师父放心,起码我觉得我是得利的那方。”
听覆璃这样说,余岚也稍稍放下些心来,她也怕善容与用上了什么非常手段来逼人就范。
若是自己愿意,将来也谈不上后悔。
可余岚总归是心疼的,这些东西,本不该她背。
今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来不及多想。
比起余岚的担忧,覆璃倒是表现得平静,东西就在眼前了,没有可多想的。
直到用过晚饭,小童送来了第二日的戏单,覆璃也没有再问过善家一个字。
“师父,你看过霸王别姬么?”
戏单子上有几个不错的戏,覆璃有点兴趣,又听说澜城一向是梨园圣地,不知道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余岚对听戏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出戏有名到其中的情节已是耳熟能详,她也知道来澜州免不了这一曲,但比想像的来得要早。
不等她回答覆璃,又听覆璃道:
“听说是异世一段凄美的故事,小时候大人们常听,我那时候贪玩儿,一直没仔细看过……”
那四个字在描着云纹的单子上排着,覆璃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有些恍惚,那里仿佛有另外一个世界。
她不知道小时候大人们为何爱听这出戏,这出戏明明那么让人难过。
或许她应该趁这个机会,再好好看看这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