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很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明曦才伸手将辞呈拿了过来，而不是一巴掌呼上黎小娴的脑袋。
也没有直接拆开看，语气瞬间变得十分失落。
“我以为那件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
那个时候，黎小娴就提出了要离开。
只是那个时候，明曦一直都认为对方不过是因为受不了打击，一时冲动罢了。加上后来她主动请缨，协助收集了主要的犯罪证据，就以为那一页已经彻底翻过去了。
虽然心里并不是十分肯定，可是得知黎小娴答应来局里，还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结果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是来上班的，而是……告别？
盯着明曦受伤的神情，黎小娴眼神闪了闪。
彼此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好友在想什么，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垂下目光想了想，还是缓缓开了口。
“的确是已经过去了，我的离开，也不是因为那个。”
“那是因为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还以为有戏的明曦登时抬头，似乎是抓住了一点儿希望似的，连声追问。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是让你非要离开不行？”
“因为楚家。那边有人来找我，说是……楚家老太太不行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十分淡漠薄凉的语气，却道尽了身不由己。
对于那件事情，明曦也算是知情人之一了，加上知道前几天黎妈妈回去了新加坡……
毕竟也是刑侦出身，才稍稍一联想，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唇角动了又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思虑再三，却还是有点儿不太甘心。尽管知道或许没有多少用处，还是淡着声调追问了一句。
“那你……是真的打算要回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还真是有趣。
“说的好像我还有选择似的。”
一声叹息，道不尽的惆怅。该来的始终是都会来，就算是恨努力地抗争拒绝，会发生的事情，依然按照原来的轨迹上演着。
只要有足够的资本，就没有什么发型是吼不住的。即便是个光头的样子，这个男人，也依然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不过或许是在里面经过了一定的磨练，那股子时时迫人的气场，倒是收敛的差不多，整个人看上去温和的不像话。
不是当初只有在面对她时候才会有的那种温和，而是完全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仿若脱胎换骨的那种。
就连瞳孔深处时时存在的凌厉尖锐，也不见了踪影。
顿了顿，黎小娴在椅子上坐了下去。那边的人却是迫不及待就拿起了话筒。
视线却是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黎小娴想了想，也伸手拿了起来。整个人完全淡定。
果然，只要心里放心了，即便是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也一样可以淡定自如。
话筒才刚刚搁到耳旁，里面就有声音响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
沉稳有力，却也掩饰不住清晰的迫不及待。低沉的温和，近在咫尺之间，竟然也能让人产生一种久违的异样，直通心底某个角落。
可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眨眼不见。
对上对方那双掩藏了太多内容的眼，对里面所有的情绪视而不见，黎小娴淡漠如旧。
“嗯，来告个别。”
说完之后稍微缓了缓，才再度开口。倒也不是想着要给个交代什么的，只是想，这一次见面之后，就算是完完全全的断了。
既然如此，断个彻底，还是十分有必要。
“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从此之后，各自珍重。”
各自珍重？
很明显，这并不是楚砺封想要听到的话。眉梢一挑，眼底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躲我？”
“……”
气息微微一顿，如果不是足够淡定，黎小娴保证，自己都能让这句话给逗笑了。
不过这会儿倒是收敛了唯有的调侃之心，配合着对方的动作，也微微挑了挑眉，反问过去一句。
“你觉着呢？”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那个必要？
一墙之隔，你在墙内我在墙外，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分离。有了这些，还用得着躲？
明白了她的意思，楚砺封神情一黯。轻轻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很聪明地绕过这个话题，不再多言。
“无论如何，你终于肯来，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声似乎是喟叹的语调，道尽了两人之间的种种。虽说眼下这个见面的场合并没有多美好，可是能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转机。
倒也不是什么违心的话，黎小娴这一露面，的确露的让楚砺封心满意足。
然而黎小娴这边感觉却就没有那么的美好了。
楚砺封为了他的事业，为了要得到属于自己的成就，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做了多少事，算计了多少，她虽然不知道全部，可是就仅仅知道的那些，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楚家的艰辛，到利用自己对韩氏，对韩相臣的算计，她多多少少都看在眼里。
然而自己后来却做了那么多，毁掉了他所有的心血，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要抓狂了吧。
她所谓的公平，所谓的偿还，只是她自己心里面的平衡，并不是他的。
还以为这一来，多少也会听到一些埋怨责备。结果不成想，这个男人居然只字不提？
还跟她说什么，满足？
她就不信，他心里一点儿的怨言都没有！
肺腑之间莫名就有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浊气，直直对上对方的眼，黎小娴眸底有瞬间的残忍。
既然他不提，那就让她来说好了。横竖这次过后，注定不会再有交集。难得现在气氛这么好，不破坏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专程跑的这一趟？
至于后果……
她担着就好，恨也罢，怨也罢，总归恩怨早就有了，也不多这一点儿！
“楚砺封，我毁了你的一切，你难道不恨我么？我要去的地方，是新加坡。楚家的一切，你算计了那么长时间，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落在我手上了。”
尽管其实黎小娴心里并没有那层一次，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着明显挑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