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是爱？那件外套，还是他的。

唇角缓缓勾起，却是没有任何的温度。湿了发的耷拉下来，遮住了楚砺封的眼。

从那天之后，黎小娴就再也没有见过楚砺封。

倒是他们公司的人来过几次，提出合作。不得不说，不论是产品的质量，还是策划书，都十分让人心动，出于商业方面的考虑，黎小娴没有理由不同意。

尤其是下面的项目部，更是极力赞成这次合作，其部门负责人，更是协同其他高层，进了好几次黎小娴的办公室。

黎小娴没说不答应，却一直压着不肯签字。而是在所有人不解的时候，提出要对方公司的负责人亲自出面。

怎么说也是堂堂楚氏，还轮不到别人怠慢。就算是实力再怎么雄厚，在崇安也不过是初来乍到，轮不到他们唱高调。

关于这一点，倒是没有人反对。

只是出乎黎小娴意料之外的，来的人是苏暮。后面具体签约的时候，出现的人也是他。

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敌意，面对着假装根本不认识她的苏暮，黎小娴也只能忍了。不过等到最后庆功宴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跟他聊了两句。

无奈找的话题，似乎并不怎么好。

“当年跟明曦在一起的人，是你吧？原来曦姐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你，苏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明曦性子沉稳，能打动她的人，在黎小娴的感觉里面，总觉着肯定是一个盖世的大英雄。

苏暮……好像有些差的太远。

哪知道听完她的话，苏暮眼里却只有浓浓的嘲讽。

“等我？一边跟别人谈恋爱一边等我？呵，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喜欢这么虚伪，口是心非？还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要是跟你扯上关系的人，都习惯这么自以为是？”

“你什么意思？”

这是自从见面以来，两人第一次就过去的事情打开话题。

被无情地这么数落一顿，黎小娴多少有些生气。

尤其是想到明曦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对方，冷了眉眼。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显没有想要解释的，说完这句，苏暮转身就走。惹得黎小娴狠狠皱眉。

面对楚砺封的时候，复杂的心情让她对一切事情无力，可是并不代表，对于别人的事情，她也能做到全无任何的抵抗力。

虽然这是明曦跟苏暮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插手，可是看着苏暮这个样子，再想想明曦那时候的失魂落魄，一口气就怎么都顺不平。

“好啊，不愧是苏少，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是这样，那曦姐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肯定会祝福她的吧？”

黎小娴这话，因为有出气的成分在，其实说的有些恶毒。

要苏暮真的对明曦有心，肯定就得伤了。只不过这个人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谁知道他会不会……

正猜测间，就看到对方顿住了脚步。慢慢回头，神情讥诮。

“结婚？你确定他们真的能走到那一步？”

“你要做什么？”

苏暮的表情太过容易让人多想，而且再加上那句话的内容，成功地让黎小娴一下子就想歪了。

还以为他会动什么手脚，登时脸色不善。

反观苏暮，倒是反应淡淡的。

“有空关心别人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你自个儿。

有句话叫做因果循环，还有句话叫做，不作不死。其实楚砺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他什么都记得。只不过是不想回去罢了。黎小娴，楚砺封不要你了，你可满意？”

楚砺封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他只是不想回去罢了。

楚砺封，不要你了。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让人就算是想要装作没有听见，也不可能。

那些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出自苏暮的口，直直入了黎小娴的心。疼的她瞬间脸色煞白，鲜血淋漓。

不愧是苏暮，跟着楚砺封混了那么多年的人。只要他开口毒舌，必定是往人的心上捅刀子。

这招暴击，黎小娴受伤害百分百。就那么怔怔地站在人群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笑脸，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错觉。

苏暮说，因果报应。

苏暮说，不作不死。

所以，他们之间能有今天这个结果，全部都是黎小娴自己所导致了。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她太计较，如果不是那么时候她被仇恨一叶蔽目，如果不是……

曾几何时，每每午夜轮回，在睡不着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黎小娴思前想后考虑过的。

如果那个时候她大度一点儿，不是那么斤斤计较，是不是后来的结果，就会不一样？

冷静下来，最后的结果，却并不是那样。

韩氏所残留的毒素，被苏为给吸收了。要是再过几年，肯定又是一个带着隐患的犯罪集团，不能不除。

楚砺封在对付韩相臣的时候使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也是事实，的确是触犯了法律。

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因为没有在一起，所以就留下了很多的遗憾跟追念。可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呢？

生活不是童话，经受不住那么多的璀璨。最好的爱情，也未必是真的在一起。

她跟楚砺封之间，残留的问题很多，还有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谁知道在后面日积月累的生活琐事里，不会被磨的什么都剩不下？

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或许更多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生死未卜。

现在知道了他还活的好好的，也知道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更加清楚，最不想回去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她，而是他。

那么，是不是真的……要放手了？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面出现的时候，黎小娴的呼吸狠狠地窒了一下。有细细的疼痛，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遍布四肢百骸。

并没有多疼，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除了让人有些难受之外，那点儿疼，其实也并算不上什么。

慢慢抬头，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一身纯黑色手工定制西服，如同多年以前见到的那样，光彩夺目。

然而，她已经没有了，可以走过去的勇气。

努力许久，最终也只是朝着那边遥遥举了一下酒杯，很努力地绽开一抹微笑，然后转身，一步紧着一步离开。

将身后所有的浮华，全部都抛下。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楚砺封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