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卉国寿安宫
淑太妃遣退了所有宫女太监,独个儿进了暗室。
暗室里陈列与外室不同,燃放的烛台却不少于外室,一排排烛火静静燃放,使得室内较为清晰,暗角很少。
她的眼神四下巡视,确定无恙后这才咳了咳,“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搭一搭的声音浅浅地响了起来,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拄在地上,由远及近。
帘后一个微微佝偻的黑色的影子逐渐清晰,黑袍面具下露出的是几缕枯燥的苍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右手拄着一根降龙木拐杖,一步一顿颇为悠闲沉稳,直到行至淑太妃面前,这才一拄拐杖站定。
老人背后,跟着一个裸着上身的壮汉,精壮的体格,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极不好惹。只是如今他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都没有对焦,只傻愣愣地跟着老人迟缓的步伐。
“严老。”淑太妃扫过黑袍下那黑洞洞的脸,连忙低下了头,俯首行礼,“多谢严老相救,不然本宫怕是早已被沈月杀死。”
严老没有回她,甚至没理她,他的右手重重地跺了跺拐杖,淑太妃身形一抖,吓得僵着身体愣在了原地。
只见他身后那壮汉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突然抬头,几步跨到淑太妃面前,伸出有力的手臂,声音粗哑生硬不带感情,“拿来。”
淑太妃盯着那根粗壮的手臂,额头冒出虚汗,她在想,若是这个手臂掐她的脖子,她能活几个片刻不丧命!
“淑太妃……”
严老突然开口,他的声音粗哑难听,却带着一丝诡异三分威胁,“利益交换,老夫替你引来沈月并助你除去她,你把真正的血凤玉匙给老夫,太妃没忘吧?”
严老的话让淑太妃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连忙往身上摸,手指不自觉地轻颤,只觉得这入秋的寒意已然刺骨,“那是,那是自然,我这就给你。”
严老莫名让她害怕,在他面前,淑太妃连本宫也不敢自称。
严老沟壑纵横的手指,拿过淑太妃玉指上的血玉,这块血玉形状与夙裳手里那块无异,只是这块多了一些古老的符文,甚至于颜色看起来更加暗沉。
仔细摸了摸这块血玉上的符文,严老割破手指按在了玉身上,血液渐渐融进玉里,颜色越加暗沉,严老满意地收好了玉匙。
瞧见严老收好玉匙,淑太妃暗自松了口气,严老稍显松缓的语气更让她定了心。
“不错,是真的玉匙。”
老人的声音粗哑中带着一丝松缓,气氛也有所缓和。
淑太妃刚平定好自己的情绪,唇角还未翘起幅度,这时听见某个角落里突然一阵窸窣声,什么东西咻的一声射了过来,“啊!”
淑太妃抑制不住惊吓,徒地一声尖叫。
暗箭并非朝着她而去,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连躲都不知道。
她的尖叫却让严老成功躲过了偷袭。
严老反应极快,踏空一个翻转避开暗箭,又连着几个空翻斜飞错开接连而来的暗器。
屋子里烛火随着飞箭引起的气流慢慢闪动,亮堂的室内开始转暗,暗箭嗖嗖刷过,一些烛台被射灭。
“无影鬼手?”
严老看起来瘦弱干瘪一老头,身体却意外的灵活,屋子里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十多年未见,你这叛徒安敢来见老夫,却不敢现身吗!赫癸……”
来人不答。
严老偏头躲过一飞镖,手中拐杖狠狠一拄地,那壮汉立马瞬移过来,一双眼睛发红,凶神恶煞,脸色青白,如同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龇牙咧嘴地冲着各处头顶咆哮着,火光闪过他的红眼睛,却见他没有眼白。
“赫癸……还不出来见见你严叔?”
咔哒……咔嗒……的机械声一下一下地渐趋清晰了起来,忽见房梁上蹲着一黑袍,手里规律地转动着两根筷子粗细大小的银棒,时不时两根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清脆声。
“严叔啊……”
赫癸抬起黑袍下的脸,一双眼睛紧紧锁住那抹佝偻的身影,呵呵笑了两声,这笑声如同从胸腔里闷挤出来的,裹着一层满满的侵略性,“好久不见,您老的身子骨,还是如此硬朗!”
“老夫早该想到你会在此,你从小便跟在老夫身边,算是老夫一手带大的,也是老夫带过的最满意的杀手,自然是了解老夫胜过旁人……可惜啊,不想你竟会叛出师门,真是令老夫心寒……”
严老难得多话,言语中带着沧桑和凉薄,赫癸却忍不住诡异地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啧啧,好一副伪善的假面孔!弟子能走到今天,难道不是拜您老所赐?”
严老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你若非与老夫对着来,老夫会逼你?”
赫癸唇角微扯,眼神中瞬间凝练出一抹杀气,似是不耐,不想再跟他耍嘴皮子,“无需多言,既然我已经在这了,严叔,我想要什么不用我明说了吧?”
他的目光肆意地落在严老收好血玉的地方,来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