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山虎,大伙儿平日里唯你马首是瞻,那是看在你消息灵通,官场江湖两边都有面子的份上。”
“我说这几日怎么没听你吹嘘你那大师兄平将军了。”
既然现在师门反目,而同在巡城衙门,黄别驾的官职可别一个小小的捕快高多了,这帮人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金捕快难看。
世人皆说权贵后院的女子言语刻薄面目可憎,实际上在利益面前,男人跟女人有什么分别呢?
金捕快脸色铁青,叱喝道:“我不管你们想一拍两散,还是想要投靠别人,如今宁泰各方都想知道裘先生的下落,谁要是能摸到线索,还怕捞不到好处?不要中了这姓黄的奸猾鬼的挑拨离间之计!”
众人不吭声了,虎视眈眈地盯着院子。
虽然各怀心思,但是想查验尸体的迫切之心是一样的。
——裘先生忽然失踪,随身侍从全部身亡,这消息就似晴天一道霹雳,劈得人心浮动,各方势力都坐立不安。
黄别驾背着手,轻笑道:“金捕快破案确实有一手,可在下也不是毫无线索。据我所知,风行阁一位姓郑的拳师应是最后一位见过裘先生的人,有趣的是这人离开裘先生的别院之后也失踪了,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郑拳师跟金捕快是一路人,都曾是白羽真人的得力心腹,在场的各位说不定还认识呢,尔等怎么不去找找郑拳师?”
对面屋脊上的蒙面人忍不住微微探头,显然对这个消息十分重视,想要听到更多内情。
金捕快闻言目露忌惮,郑拳师失踪的事,根本没多少人知道。
先是秋阁主回来压住了诸人,又是裘先生失踪。这会儿金捕快心里快要悔死了,原本他觉得裘先生这边胜算大,才毫不犹豫地违背了鲍老爷子的命令,坚定地站在风行阁一干元老那边,结果才一天工夫,形势就逆转了。
风行阁那些元老还盼着裘先生无恙,金捕快却已经有了另寻退路的打算。
眼见着跟黄央交恶,吴王那边肯定没了指望,金捕快盘算着要去投靠那位小郡王,毕竟是裘先生跟程校尉看中的人,他师兄也说小郡王不蠢,这般进可效忠日后的宁王,退也能跟着程泾川嘛!
金捕快现在缺的就是一份“见面礼”,为此他说动了所有平日里有来往、且能拿捏的江湖好手,下定决心要找出这件案子的蛛丝马迹。
——不管裘思是诈死,还是已经死了,只要拿到真相,程泾川必定会高看他一筹。
“黄别驾推三阻四,不让各方人马查验尸体,难不成这件事是吴王的人所为?”金捕快看到黄央脸色剧变,心中快意,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说法站不住脚,没多少人会信。
因为裘先生,绝非那么容易死的人……
金捕快想到裘思,心里就是一寒。
“黄别驾不用担心,量你也没有这样的本事。”金捕快拖长音调,不忘挤兑两句,“眼下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许别人查验尸体,是想要宁王辖地不宁吧!裘先生遇险,正需人去救,你却千方百计的阻挠我查案子,究竟是何居心?”
黄央牵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查案子,就得府尹或者刑部官员下令,金捕快这样私下跑腿可不能算,巡城衙门也不是江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一味地不让你看尸体,倒显得我心虚。也罢,你就来吧,只得三人下冰窖去看,多了没有。”
金捕快见好就收,其他人固然不满,可是眼看再拖就要天亮了,谁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这才勉强同意。
一炷香的工夫,从地窖出来的金捕快神情极其难看,从伤口可以看出裘先生这些侍从生前遇到了极厉害的敌人,甚至对方还一度手下留情,打伤筋骨来击退他们。
金捕快还在几个人身上发现了松针,这种东西竟然能被当做暗器深深扎入皮肤甚至骨缝。
致命伤就更别提了,所有人几乎是同时丢了命。
动手的人是两个,是从出招习惯跟下手力道、方法分辨的。
虽然宁泰城高手云集,但是能做到这件事的——金捕快不用继续猜就知道答案了,也正因如此,他脸色格外难看。
“看来金捕快大有收获?”黄央笃定地说。
金捕快哪里肯透露口风,他敷衍地一抱拳:“还要进一步追查,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乌拉拉一大帮人跟了上去。
那埋伏的蒙面人犹豫一阵,竟去追金捕快了。
“不错,她要兔子,我找树桩。”孟戚自言自语。
墨鲤已经懒得去捂某人的嘴了。
黄央被折腾了这一晚上,早已倦了,眼见东边天空隐隐露出鱼腹白,便打个哈欠唤来兵丁严加守卫,反正白天没人敢嚣张地闯入巡城衙门,就算来也是官面上的人物,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黄央没有官邸,像他这样的低品小官,要不在外面租赁屋子,要不就住在衙门一间偏房里。
他施施然地回了屋子,让衙役提了热水洗漱,随后关上门窗,对着书案几次提笔欲写什么,又唉声叹气。
“天授王是大患,不能轻忽。”
黄央自言自语,一转身忽然看到有人站在屋子里,惊得下意识地把笔当做暗器丢了出去,墨迹甩了一地。
“上等的披白紫毫,好东西,以别驾的俸禄只怕买不起。”孟戚轻描淡写地伸手接住,还抖掉残余的墨汁,顺手递给墨鲤品鉴。
黄央退了一步,抵着书案望向孟戚二人,如临大敌。
金捕快都能发现的东西,黄别驾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这两个杀了裘先生的人忽然上门,只怕凶多吉少。
黄央强作镇定,勉强笑道:“不知二位前辈从何而来,寻黄某有何事?”
孟戚扫了他一眼,不说话。
墨鲤也不吭声,因为进来之前,孟戚说他们什么都不用做,黄央会自己识趣的。
于是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就这么盯着黄央,后者额头冒出冷汗。
屋子就这么点大,想要翻窗破门逃生,首先要突破两位绝顶高手的封锁,黄央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他咬了咬牙,强笑道:“活人总比死人的用处大,二位前辈有何差遣,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放狠话,打赌,跟发誓
墨鲤:我赌这幅画是上云山,要不是我就跟狸奴睡一张床
孟戚:秦老先生,我会一直对阿鲤好,若有违誓我就跟八只狸奴睡一起
秦逯:???
宫钧:你们要对我的小可爱做什么,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