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言静静的听着她说话。
大抵抑郁症病人因为太过痛苦,他们的逻辑性会降低——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也有可能,百越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因此,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百越说:“后来,有段时间我们分开了,我去国外了。回来后,她对我很冷淡,我和她说话,她总是不理我。我很难受,我等了她一个月,她依旧不理我。别人和她说话,她都会笑,会好好的说话,只有我,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似乎不感兴趣。”
百越接着道:“我这人对什么都冷漠,但脾气很不好。她不理我,我就删了所有和她的联系。谁没有一点儿小脾气呢?”
“后来,偶然遇见了当年的校友,校友说,当年有些人想要接触我,和我做朋友。那个女生就会想尽办法的把他们赶开我的身边,让我身边只有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闹翻,那个女生就到处说我的黑历史,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聂双言皱眉道:“你的抑郁症就是在哪个时候得的?”
百越不理她,自顾自的说道:“那个校友学给我听,还信誓旦旦的说那个女生拿出了证据,我后来问了他,论据是什么?那个校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更加觉得可笑。那时候青春年少左右,不过是一些不过脑、自大的话,却被她添油加醋,拼拼凑凑说给别人听,抹黑我的名声。所有人都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聂双言表示听众体验极差没有一点儿互动性,但她知道百阅现在心里苦的很,同自己说笑不起来,不理她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计较。
百越蜷缩在床上,喃喃自语:“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好。”
“都觉得我不好。”
“不好……”
百越眼泪落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在床铺上。
她即便出身很好很好,却一直在被否定。
父亲否定她,因为她不是男孩,公司给了她,她一旦嫁出去,这家族公司便不是她的了;母亲否定她,因为她太过像父亲,像到令母亲恶心的份上。
从这里开始,就为她种下了抑郁症的果子。
后来,上学时,她孤单一个人,没有人接触她,唯独接触她的人背叛她,抹黑她。
那时,内外环境交错下,她开始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头发,睡眠不好,焦虑不安,脾气暴躁,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去做检查,才发现自己经得了抑郁症,中度。
尽管一直有好好吃药,也有每个星期去找心理医生看,然而还是没有好转,一方面跟她继承了父亲的公司有关,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太过较真,看不开事情的人吧。
聂双言不管她在没在听,只是以平静的口吻给她说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小女孩出生的也算好吧,但是妈妈死的早,爸爸很花心,同时也是一个掌控欲极其强的人。他不希望小女孩像她妈妈一样太过独立,以至于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他对小女孩做了很多事情,小女孩很聪明,她学会了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笨蛋。她骗过了父亲,也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外面很多人。外面的人呢,都觉得她是笨蛋,没有一点儿用处。小女孩也这样想。她想啊,只要乖乖的,做一个笨蛋也很好,因为一切有爸爸。直到有一天,这个笨蛋死掉了,死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有些时候,不论自己做的好不好,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都没有关系。”
聂双言呼出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只要自己过的快乐就好,人活一辈子,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呢?那样岂不是太累了?”
她说:“阿越,我一直觉得,你很坚强,你不像我,我太随性了,你有自己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样就很好,你沿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哪怕途中有所偏颇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