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两三天,聂双言买了机票带着古月前往巴黎。
巴黎的工作室也就那样,聂双言往往要隔几个月才来,除了第一次是老头子亲自来,其他时候来接她的是那个法国小哥,聂无言来了好几次,次次都是他,已经熟了。
这次也是他。
聂双言问他:“Etmonpère(我爸呢)?”
法国小哥道:“Jesuissorti,jesuisrentrélanuit.(出去了,晚上回来。)”
“D’accord,jeleretrouveraiquandjedormirai.(行,那我睡个觉再找他。)”
“M.Nieaditlamêmechose.(聂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聂双言笑了笑,自觉老头子还挺了解她,知道她到地儿就得睡觉调时差,不然就会黑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她几百万。
他俩全程法语交流,古月没听懂,便挑眉看着她,聂双言也就转述给他听了一遍,她现在对古月的偏见没那么深,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那么计较。
古月将信就疑道:“行吧,我信你的。”
聂双言调侃道:“你不信我也不行啊。”
“你这么大岁数了,说话怎么还那么呛人呢。”
“这个不一样,以前呛你是因为年轻气盛,看什么都是气,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真以为世界是围绕自己转的。现在想开了,不爱呛人。”
“咋的,我不是人啦。”古月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掏出颗糖来吃,他看聂双言看着他,挑眉问道,“怎么着,你也要?”
“不是,我就好奇你这年纪怎么那么爱吃糖。”
古月爽快道:“我以前也不爱吃糖,有人告诉我,人生那么苦,吃吃糖就没那么苦了,这么一来,我就爱吃甜的了。”
聂双言内心逼逼了两句,她可是知道那话来自哪儿的,那不就是老头子头一回和他啪啪的时候,喂了他一颗糖后说的话吗——人生那么苦,该吃点甜。
聂双言心里如万马奔腾的荡漾,也不能表现出来,虽然她用蝶梦泪看见了父辈们过去的那点儿隐私浪漫,但是吧,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要表现出来了,谁知道古月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巴掌把她拍在沙发上扣都扣不起来。
她干笑道:“行吧,你高兴就好。”
她想了想,又道:“说实话,我有时候对喜欢的人说话挺不客气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几时跟你计较过。”
聂双言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闭上眼,古月看她闭上眼便跟着闭上眼,假寐。
不过,聂双言但不是假寐,她虽是闭着眼,手却搭在第三块儿亮起的宝石上,一段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佛说病苦乃身体的四大不调,百病丛生,所以苦。
病有种种,有些病很轻微,有些病很严重,有些暗病不容易查知,结果暴病而终。
我们的身体有如机器,终归会变坏,变坏就是病苦。
这是自己身上的病苦。
——心里难受,有了病根,如抑郁症、恋童癖等诸心理疾病,或因为道德或因为父母,无时无刻不在与这些病做斗争。
这也是一种苦。
心灵上的病苦。
——亲人病了,我们有慈悲心,见亲人痛苦如同自己痛苦般难受,甚至为亲人倾家荡产亦留不住,这也是一种病苦。
——他为自己母亲的病付出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
当他学聪明后,因为聂琅的病而选择痛下决定,不再靠近。
然而无论哪种情况,他都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