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喂给他。
聂琅愣了愣。
古月笑了笑,道:“看你不舒服,吃糖要好些。”
聂琅含着糖没有说话,糖在他嘴里划开,逐渐有了苦意,他心里酸涩茫然起来。他当然记得,自从他第一次给古月喂了糖以后,古月身上就一直带着糖,没想到即便他们曾经决裂,古月这个习惯仍然没有改掉。
古月见他不说话,便大着胆子道:“我真的是怕了,聂先生,我对病人真的是很害怕,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你那个时候中风了,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说,我巴巴的跟着你干嘛呢?但凡你那个时候愿意给我一个名分或是中风可以治好的话,我也不介意舍了一切的。”
他半是认命道:“我大概不是个合格的玩物。所以,你那时把我当成你取乐的玩物,是你的错。你不该这么做,不,我说错了,你把我当成你喜欢的玩意,是我的荣幸,可惜我后来不甘心了。”
是的,他不甘心了。
他这一生未得到过爱。
那些给予他的爱你,都掺杂了苦涩。
他们给予他的爱里掺杂了太多太多的要求,没有谁因为他是他而爱他。
他们爱他,是对他有所指望。
可他是如此渴望自己被爱。
他天性里是别人对他十分好,他才还别人一分,别人对他坏一分,那他就对别人坏十分,如此的任性自我。
可是,对于爱,他希望爱他的人可以不顾一切,那么他也可以舍弃一切的去爱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天真到可笑。
然而聂琅做不到,他难免失望。
聂琅从不骗他,直接道:“我做不到。人这一生有许多比感情还弥足珍贵的东西。感情这回事儿大抵是殊途同归的,不论是亲情、友情与爱情,都是一样的,都在算计着我给了多少,我又得到了多少,一旦觉得自己亏了就会抽身而退或者让对方付出一样的,所谓的走不下去不就是这样么。古月,你不过是将这些年来不曾得偿所愿的东西尽数寄托在我身上而已,你应该想清楚的,然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将时间再浪费在我身上了,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这事儿我说了算。我爱你,那是我的事,你爱我再好不过,你不爱我也没什么,我爱你就足够。我不爱你了,那便是你的事,你爱我或不爱我,跟我也没关。爱或不爱也没什么对得起或对不起,爱本就是自私而自我的事。”古月说到这里挑眉笑道,“这是我拍戏的时候看见的一段台词,很矫情肉麻是不?可我觉得放在今天的环境在合适不过。”
聂琅被这小孩儿气得头疼,简直要晕过去,但是他对这小孩还是很有好感的,总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去责骂这小孩儿吧。
他只好讲事实,摆道理,他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所以讲起来,他是很头疼的,他道:“人生路有两条,众人处之,分流而行,大部分人走一条道,小部分人走另一条道,人生结束后,极少有人不后悔,不气恼若我当初选另一条路会如何如何,只是已在路中央,回去重走不敢,继续走下去又不甘,于是只能束手看别人走下去。古月,你还年轻,走错路了可以回头。”
古月铁了心思的,才不理他这样的话,直接道:“我这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算我现在选的路,我以后会后悔,但我至少现在不后悔就够了。凡事都讲以后,那如今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聂琅简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