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她换了身旗袍出来，皱着眉道：“我这身好看？”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挺好看的。”

她扬扬下巴：“我不信，你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他试图缓和脸色，却因为平素严肃惯了，即便神色缓和，眉心也因长时间的皱眉而有两条竖纹。

她看在眼里温声笑道：“好啦，你不用为难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谎的。”

她又笑：“我喜欢你这样，你不用将就我而改变自己。我喜欢你这样的，却不喜欢他们那样的，看着就吊儿郎当不像话。”

“菜菜子。”他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似乎为这样的她而头疼，“慎言。君子背后不议论人的是非。”

她有些不高兴的扭过头。

他头疼道：“好了，不要讨论他们了。”

他叫人将旗袍包起，付了钱，才带她回去。

两人逛了个并不愉快的街。

夜里，两人躺一张床上，半晌后，她才闷声道：“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点儿都不好，对女性做不好的事。”

一天里她说了好几遍，他再笨也该懂她的意思。

他知道她心里有结，过不去，便难得向她解释道：“人有好人坏人，我只能约束自己的下属，却无法约束别人的下属。他们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这一点我知道，但我无法干涉，这是总司令默许的，也是同僚之间默许的，至多是不同意的人约束下属罢了。我也无意为支那人得罪同僚。”

蔡慕君看着他，脸色苍白：“我叫蔡慕君，不叫菜菜子。”

她白着脸道：“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凭什么，你们对东三省这么好，却对别的地方下死手……就不能……就不能……”

她说不出话，哀伤极了。

旧话重提，两个人心里都不大开心。

坂垣莞尔到底凭借这些日子相处，对她还是有些上心的，无法，只得为她细说道：“满洲国不如此，是因为满洲国将是第二个日本。而后，战线扩大，为了速战速决，更好的掌控局面，才会默许这种事发生。一是让常年打仗的士兵舒缓压力，二是让没杀过人的杀人，以免上战场胆怯，三是以此恐怖手段控制局面，没有时间给我们稳扎稳打了。我知道在南京城破后，他们做了什么。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再想。”

南京大屠杀在1937年12月，如今已经是1938年10月。

年岁上，的确是过去了。

“没有过去。”她固执道，“这件事不会过去，世人都将知道，后人都将铭记。都将记得你……日本对这个国家做过了什么，做了什么残忍的事。你们是会被后人唾骂的。”

“日本赢了，就没有人敢骂。”

她想着自己知道的历史，反问道：“输了呢？”

“大日本帝国不会输。”

“如果呢。”

“不会有如果。”

她无奈了：“你真固执。”

坂垣莞尔最后道：“如果败了，我就切腹自尽。”

“然后就不知道世人对日本的指责是吗？”

坂垣莞尔眼中充满了厌恶：“侵略有什么错，当初他们侵略日本时，为什么没有人说他们做错了！”

坂垣莞尔又喝道：“清军入关，统治了他们两百多年。扬州十日多尔衮杀的人不比我们杀的人少，怎么没有人指责他们！难道就因为他们的清政府统治了两百年，而我们还没统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