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的资料上说，你有失眠的情况。”

于腾龙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徐医生意识到他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小虎牙收回去了。

“睡不着的时候，你一般会做什么呢？”

他仍然是健气的笑着，没有回话。

徐医生继续循循善诱的引导道，“我睡不着觉的时候，会听一听歌，有的时候会借助ASMR帮助入睡，你呢？”

这一回，于腾龙开口了，“我……刷微博，看一看网络上的评论什么的。”

“哦。”徐医生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他低头在纸上记了几笔。

做艺人的，半夜刷微博，看的是什么样的评论大概是可想而知的了。

又是一个被舆论压垮的少年偶像，徐医生想。

“那你试过安眠药吗？”

“……试过。”

“多久了？”

“断断续续的，有大半年了吧。”

“吃了感觉好吗？”

“……不太好。”

“如果不吃会怎么样？”徐医生放缓了语调，语气中带了点诱哄的意思，有意识的牵引起了话题的走向，“如果不吃，你会想到什么？”

于腾龙到底也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又几乎要被压力压垮了，微笑面具的伪装只维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在专业人士的刻意引导之下，一点一点的剖开了血淋淋的内心。

“网上有很多人骂你？”

“是。”

“他们骂你什么？划水？没有实力？靠脸上位？”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些。”

“这些都没关系的，都没有什么的……”

他不是正经的练习生出身，被粉丝说几句没有实力之类的也认了，比起这个，“吸血”、“卖腐”之类的字样出现在超话里，这些看上去好像杀伤力没有多大的字眼才是真正击溃他自信的来源。

“最开始是我姐姐，他们说我就是靠着我姐姐才出道的，再后来是徐方舟，我在这个团队里就像是一只蛀虫一样，全靠营业CP，卖腐吸血……”

“徐方舟？”

徐医生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词，饶有兴致重复了一遍。

“对，他是我同组合的队友，也是我们团的C位。”

徐医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在纸上记了几笔。

“这些压力，你有没有和身边的人说过？”

少年摇一摇头。

“一个人都没有？朋友？经纪人？家人？”徐医生连连问道，“连家人都没有？”

于腾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姐姐太忙了，我不能总是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她。”

“冒昧的问一下，你姐姐就是《宫墙柳》的那个……”

“是。”

徐医生终于捕捉到了他话语中透露出的问题。

姐姐？

为什么提起家里人，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姐姐？难道不应该是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