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父母提过吗?”
于腾龙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面具一样的笑容不见了,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他没有抬头,视线绕着自己的脚尖转,可是却能感受到徐医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空气凝滞了。半晌,他终于手足无措的抬起头,深深的喘一口气,“有水吗?”
诊所里有自动饮水机,徐医生放下纸笔,起身去给他倒一杯水。在饮水机开关按下的一瞬间,徐方舟开了口。
“我家是离异家庭,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
徐医生一次性纸杯递给他,轻声说了句“抱歉”,可是却还是目光如炬的盯住他,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我妈妈……”他艰难地说道,“我妈妈在我姐的演唱会上破口大骂,然后泼了她一身的红油漆。”
这还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症结了。
“再见到我妈妈,是在派出所里,精神已经很不正常了。”
“我签了那些文件,亲手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男孩的声音微微的颤抖起来,徐医生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他刚刚走进诊所的时候,自己会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偶像明明挺直了腰杆,却好像还是佝偻着了。
他在自己的脖颈上套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压得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近乎喘不过气来。
“抽烟喝酒吗?或者说是有什么别的嗜好吗?”
背着压力的人总是习惯于寻求这样的精神慰藉借以浇愁,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公众人物。
于腾龙像是顾忌着什么,没有回答。
“没关系,我这边所有的看诊记录都不会公开的,有保密协议的。”
他愣愣的点头,然后慢慢的说,“喝,我有的时候会喝酒。”
“你觉得你对这个东西有依赖吗?”
于腾龙克制的回复,“一点点。”
“经常?”
“不是,只有他在的时候喝一点。”
“他?”
“徐方舟。”
这是他一整段对话第二次提到“徐方舟”这个名字了,徐医生在笔记上在这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
只有他在的时候才喝酒?
那么他依赖的,究竟是酒精本身,还是陪他喝酒的人呢?
“那你有没有尝试过和他说一说?”
回答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们的组合,已经解散了。”
“我跟着他签到了他所在的公司。”
“他太忙了。”
尽管是同一个组合出身的,在限定团解散了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行程安排表仍然是天壤之别。徐方舟在天河练了很多年了,公司对他的规划是早就做好了的。
可是他呢?
毫无唱跳基础,也没有演过戏,就连皮相都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挂的,在男团里或许还好说,可是个人出来单独活动,根本就没有半点活路。
公司没有办法直接安排他拍戏,于是只能先一部接一部的上综艺,想要把他往综艺咖的方向培养。可是综艺毕竟不是作品,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徐方舟的距离越来越远,代表作品一栏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录综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笑,没有人看综艺是来看你哭丧着一张脸的,于是于腾龙也笑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的。
像个小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