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没有理她,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陈氏被关在佛堂的消息像风一样,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方家大小的角落。
大家都在议论,接下来该梅姨娘掌权了。
便有鹤寿堂的小丫鬟们窃窃私语:“梅姨娘为人宽和,对人也大方……”
芍药听见了,一人赏了一个耳刮子,“她哪里就是什么好东西,看着温和无害,实则奸诈可恶。”
她在鹤寿堂愤恨出声:“二奶奶和梅姨娘的好计策。”
她认为是白天何家贤故意来演戏,激怒陈氏,晚上梅姨娘再告状,狼狈为奸:“这样子,该梅姨娘一手遮天了。”
便有狡猾的丫鬟趁机将此话去梅姨娘面前告状。
陈氏倒了,芍药还不被梅姨娘整治。
谁知道,告状的丫鬟却被梅姨娘拿下:“背后嚼舌根,可见是小人,扣三个月月例银子,罚去清扫杂物院子。”
丫鬟傻掉了。
其余的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干着活,不敢再说话,背地里去对梅姨娘钦佩的很。
只是,梅姨娘并没有掌管方家,而是周氏。
虽然她大腹便便,可遇到这样的好事,岂有推辞的道理,笑嘻嘻的接了这一棒。
方其宗躺在床上气得破口大骂,等周氏喜气洋洋一进门,拿着枕头就朝她脸上丢去。
“这是怎么呢?”周氏笑眯眯的:“又发什么脾气?”
“我发脾气,你有没有良心?母亲此刻遭逢大难,你居然还敢接了管家的权……”方其宗怒火冲天。
“她遭难又不是我害的,如今府里一盘散沙,我大着肚子不辞辛劳,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质问我,我做错什么了?”周氏反问。
“你就该大着肚子替母亲求情才是。”方其宗丢下这句话,挣扎着要起床:“扶我起来,我要去见父亲。”
“省省吧。”周氏挺着腰身,往前走几步,一把将方其宗推倒在床上:“别惹祸上身,父亲如今在气头上,迁怒于我们就不好了。”
方其宗将她的手一把打开:“毒妇!”
周氏对着他瘦削苍白的脸不屑的摇摇头:“我毒?”
“你也不想想,母亲都要找我借银子了。这些年,她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们家做小生意的。可她找我借银子,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穷,她被掏空了。几十万两的嫁妆,金山银山一样的财产,被掏空了!等她百年之后,你觉得你那个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会养着你?好吧,即便是养着你,能像现在这样,人参燕窝的养着你?”
“你做梦吧。”周氏唾弃着方其宗的幻想:“趁着这个家还没被他败光,赶紧想想自己的后路是正经。”
“不会的。三弟就是急躁了些,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堪。”方其宗摇头,不理会周氏的话:“你是自己想谋私利,别说的那样高尚。我告诉你,若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这样贪婪自私的行径,我早就休了你了。”
“你舍得?”周氏笑笑,压根不把方其宗的威胁放在眼里:“我熬了这些多年,受尽多少白眼,赔着多少小心,每日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才有了今日的造化。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方其宗我告诉你,别老是威胁我,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我看你还能撑几天……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似的,能巴心巴肺的伺候你?你也不瞧瞧你是什么模样,几斤几两!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废物有什么两样!要不是母亲养着你惯着你,你当真还以为你是大少爷的命哪?要是生在穷苦人家,只怕不满月就夭折了!”
“噗……”方其宗被她的诛心言论气得口吐鲜血,锦被上一大片耀眼的红。
“来人哪。来人呐。”周氏虽然得志忘形,到底胆子还不够大,见把方其宗气得吐血,急忙叫人进来:“快去叫大夫来。”
“把被子收拾了!”几个丫鬟被指使的团团转,周氏扭着笨重的腰身出去了。临回头又叮嘱一句:“若是老爷问起,就说大爷需要静养,等他好些了再请老爷来看。”
这是提防着方其宗托病向方老爷求情了。
方其宗气得狠狠揪住锦被,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也无,唯独嘴角边那抹红触目惊心。
陈氏在佛堂听了金娘子的汇报,气得满脸铁青:“怎么是她?为什么不是姓梅的那个狐狸精?她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扳倒我自己上位吗?”
“谁知道呢?听说老爷有意是想让梅姨娘管家的。”金娘子也是纳闷不明白:“说是她自己推辞了。”
“算她还有点眼力见。”陈氏想着周氏也是她的人,虽然以前不喜欢她小家子的作风,可到底比梅姨娘管家来说强,因此觉得有些侥幸,与金娘子道:“你叫周氏有空跟老爷说几句,老爷既然肯叫她管家,那就是信任她的缘故。”
金娘子笑着道:“想来是肯定的,她这些年要不是仰仗您,只怕早就叫大爷厌弃了。”
陈氏这一关就是半个月,方老爷也没有放人的意思。
陈氏渐渐有些慌了,再叫金娘子去打探情况,下人们却不大爱说了。
“一个个的都反了,这才几天!”陈氏在佛堂暴躁地走来走去:“芍药呢,芍药也不肯来吗?”
“听说犯了错被大奶奶罚了打板子,被赶到庄子上去了。”金娘子抹眼泪:“墙倒众人推,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那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呢?”陈氏想到两个女儿,不由得心存希望:“给她们报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