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瑞笑笑:“纵然老天不公,我如今也释然了。等我能自立了,也就分明了。”
方其宗点头也笑:“父亲在时,大家都不齐心,全是窝里横。如今他去了,不说你,就连老三也长进了些。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去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担心了……”
方其瑞忙“呸呸呸”说他胡说八道。
方其宗示意方其瑞扶他起来,拿出一纸文书:“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方家的,虽然母亲处处防备你,可你却一心为了我们。只是架不住你大嫂成日里说,谁见了那么多银子都会心动,乾哥儿又太小。若说我以前还怀疑过你,为了宝乾的将来,食不安逸夜不安寝的,是我小家子气小肚鸡肠了些。二弟你莫跟我见怪。我这病拖一天是一天,总怕哪天撒手人寰了,留下她孤儿寡母没个倚仗!”
“可你的高风亮节,委实让我汗颜。”方其宗指着文书说道:“如今方家能人辈出,可让我放心的,也还是只有一个你。若是我不在了,宝乾的这份家业,还是归你管。你存着也好,自己经营也好,都随你。我上面已经写明白了,点算的资产是店面二十一处,田庄十五个,现银十五万两,方家的宅子一座。其余的产业归于公***你们开支。你瞧着如何?若是你经营的话,后面的收益全都归你。”方其宗拿出床头的印泥:“你同意的话,就按个手印。”
这是见方其瑞打算远家去,要丁是丁卯是卯全都说清楚,省得方其瑞再担养活方家的责任,却又落得个为方宝乾白干活的下场。
“我知道大哥在留我,可我心意已决。”方其瑞早在把铺子全都交出去时就已经想清楚,既然方家的祖训在此,庶子身份一辈子也上不得台面,莫不如快刀斩乱麻,大家都安。
“这份文书,还是给三弟签吧,他到底是嫡亲的叔叔,如今人也收敛了许多,日后还大有可为……”方其瑞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我不在家,还望大哥照拂家贤母子几个一二,她性格直,又不懂大宅门里面的弯弯绕绕……有时候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方其宗见他话说地坚决,一点余地也不留,不好勉强,只能叹口气:“是我想岔了,此刻说起来迟了些。若是一开始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规定好,也不至于大家彼此之间猜忌,乱了心神和情谊……”
方其瑞并不附和,只礼貌说了几句就告辞,方其宗坚决拿了一千两银票给他做盘缠。
商队起程时是初夏,路上花费两个月,来去四个月,再在西北盘两个月,再回来,恰好赶上冬季和年关,正是所得物品最好出手的时候。
两个人依依惜别,方其瑞像是永不餍足似的,将她吃干抹净后犹自不过瘾。
何家贤劝道:“明日还要赶路,省得腿软。”
方其瑞仍旧手握着她的丰盈不放,嘟哝道:“一去半年,怕是想你的紧。”
何家贤自从生完孩子丰腴了些以后,方其瑞若非是守着孝期,倒是比以前新婚时还要黏着她,痴迷不已。
翌日一早又抱着两个孩子亲亲,舍不得,叮嘱了又叮嘱,才一步三回头走了。
汀兰院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崔嬷嬷并不会因为然然暂时没了爹在家,放松对她的管教,仍旧是严厉得很。
好在然然懂事,苦些累些一声不吭,倒比十岁的方玉莹还要坚韧些。
这一日崔嬷嬷教了规矩,才道:“这规矩是大有用处,都给我好好的学,这是嫁人后见婆家长辈的规矩。”包括行礼,奉茶,说话,察言观色等等。
方玉莹就道:“嫁人还早呢,这也……”
话音未落崔嬷嬷就怒喝一声:“姑娘家家的,嫁人也是你能说的话?伸出手来。”
方玉莹脸色一紫,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这些日子她挨的板子最多。
崔嬷嬷规矩严苛,一字一句都严格的很,稍不注意就要挨打。
然然年纪小,学的部分少,大部分时间都是随两位姐姐,崔嬷嬷到底没跟她认真。
但是对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就严格多了。
周氏和何家贤开始还劝几句,待崔嬷嬷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们以后,也不敢再劝。
方玉莹见崔嬷嬷走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又不敢哭出声音来。
就听然然脆生生的在后面道:“我娘教我读书,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崔嬷嬷,若是八姐姐可以不挨板子就能再不说错,可否不打她了?”
方玉莹一听急忙点头:“嬷嬷,我说话太快,以后再不敢的了。”
崔嬷嬷回头瞧了然然一眼,走回到座位上坐下,揉揉眉心:“晌午了,日头毒,你们回去歇着吧,傍晚了再来。”
也不说然然说得对不对,也不说还打不打方玉莹。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回去,周氏在路上跟何家贤嘀咕:“当初说这个崔嬷嬷厉害,我还不信。如今瞧着两位堂小姐的举手投足,言谈礼仪,倒真的和大家小姐们差不多了。”
这一点何家贤虽然不屑,但是也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