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光还真是投奔镇国公来的。镇国公大捷, 官位倒是升了, 只是没想到镇国公不仅没得重用反而被架空了军权,沈瑶光从中看到了机会。来之前她还想了数策等着献给镇国公助他重新掌权,然而万万没想到一见面寒暄几句才刚提出试探, 就被镇国公干脆利落地拒了, 沈瑶光难得懵一回。
“国公爷, 您可甘心?”沈瑶光一时失态,等问出口,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
什么叫甘心?鹿哥抬了抬眼, 未回答,倒是叫管家为沈瑶光安排个院子。沈瑶光上京, 未带多少盘缠, 又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好游说镇国公, 欣然应下。
镇国公的日子过得极规律,早起,练剑, 进宫授课, 午饭,看书, 外出,晚饭……沈瑶光观察了数日, 没寻到任何破绽, 她不禁疑『惑』是镇国公装得太好还是他当真毫无野心?
镇国公府极大, 仆人却不多, 好些院子荒芜着无人照看,入住国公府几日,沈瑶光也『摸』着点国公府的底,问朝事碰了壁,沈瑶光换了方向问,有一笔生意镇国公可有兴趣。
“所以……为何是我?”这日晚间,鹿哥邀了沈瑶光晚饭。镇国公过得朴素,晚饭简单得只有三菜一汤,第一次见这些家常菜,沈瑶光吃了一惊。她也是住过皇子府的人,曾经更是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座上宾,如镇国公府这般朴素的,闻所未闻。
“国公爷非寻常人,”沈瑶光一笑,真心实意地答。如果说最初是想趁镇国公年少加以利用,如今倒是诚心投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眼光呵!鹿哥拣了一筷青菜,开口:“五皇子死了。”所以你的眼光就是当年已死的五皇子?
镇国公突然间这么一句,戳得沈瑶光心肝疼。小国公毒舌起来还真挺要命,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已经输得够惨了连通缉令都挂了十年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今又被提起,一向舌尖嘴利的沈瑶光都被噎了一噎。良久才一叹开口:“因着当年惨败,所以如今才想为他们寻一条生路。”五皇子余孽,一句余孽又包含多少人?有的人早已化为白骨,有的人改名换姓再也不会提起,也有的人躲躲藏藏隐姓埋名……五皇子身死,势力分崩离析,然而也有那么一群人困于当年阴影无法恢复日常,沈瑶光觉得这些是自己的责任。
“为何是此时?”鹿哥又问,距离当年五皇子宫变早已过去了十余年。
听到此问,沈瑶光倒是用很稀罕的眼神看鹿哥:“只叹国公爷您出现得太迟了。”她怎地可能没想过其他办法,然而天时地利人和长久地不眷顾于她,文官集团要巩固统治,谁会为泛不起多大波浪的五皇子余孽们提供庇护,权贵们明哲保身,谁敢为五皇子余孽们提供庇护,等了十多年才等来了镇国公,如今的沈瑶光只叹一声幸运 。毕竟一开始她是起的利用镇国公的心思。
“其实你们可以找李相,”鹿哥道。当年五皇子宫变后的清洗李相其实放了不少水,通缉令上写“福先生”是一例,颜家兄弟能活下来是一例,五皇子的追随者如今留存不少就是证据,苟且偷生总比死了强,何况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想着死。
“若转而投奔当年的罪魁祸首,我心不甘!”沈瑶光冷哼一声,对李相感观不佳。
“你如今的身份全靠李相援手,”鹿哥道,又是一箭戳得沈瑶光膝盖疼。
“是什么生意?”见沈瑶光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鹿哥还是开口问了。
“有几位小商人想投献,不知国公爷可愿收?”有些事不必明说大家都了解,沈瑶光所谓的小商人也不定是小商人,但必是当年和五皇子有牵扯的,当年宫变之后明面上的那些忠诚属下基本上死光了,不死的也逃不过一个流放,剩下的这些不过小鱼小虾,李相当年留了一线。然而即便活了命,生活却不好了,一旦和五皇子沾了边,什么都会被压一筹。
“嗯,有哪些人?”鹿哥好奇了一下。有脑子的怕是早已改换门庭,剩下的这些倒真值得一问。
“莆大管家,”沈瑶光道。
听到此名,鹿哥尚未有反应,倒是小白惊呼一声,忙为鹿哥解释。莆大管家这是一个人,虽被人称为大管家,实则是五皇子『奶』兄,平日里左右伴驾,是五皇子心腹。莆大管家出口成章过目不忘,若非他是奴籍考不了科举,说不定还能有个远大前程。不过也幸而他是奴籍,在之后的清洗中留了一命。
听小白介绍了莆大管家是谁,鹿哥一愣之后,轻笑一声:“你胆子真大!”话落,已是杀意纵横,这是打算架着他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