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语塞,庄禹显得心虚了,他最倾佩的段虎兄弟怎的如此冷面对他。啊!不对,他是嵇浒呀!害死兰儿的罪魁祸首,也是他统摄军兵剿灭龙山的呀!
“襄龙教的靠山是七皇子,七皇子的靠山是勤惠妃,勤惠妃的靠山是当今皇上,你说他们是歹人岂不是说皇上也是歹人了?”
抚掌冷面不去。“好!庄寨主终于不分是非曲直,贼人的真面目宣露无疑了。”
“是非曲直?嵇浒,我问你,因何不去剿灭杀人越货的真贼人,偏生将龙山众位没活路的兄弟们砍杀在你的刀剑之下。你不分好赖就因着你是官,穷苦庶人劫富济贫你们也不肯放过,这般的话谁是歹人你倒说说怎么区分?”
眸光无力,嵇浒的痛楚便是自个的武断,为今心下懊恼才甘心襄助庄禹。他如此相问,不妨直言。“贼人就不分好赖了?官家就无善恶了?庄寨主,我嵇浒自知错杀了龙山一众兄弟,害死了兰儿,我…我在得知你真实身份之后并未害你就是为了赎罪。”眼角流出男儿泪,吸了吸鼻子,顿了顿他再道:“在我心中庄寨主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劫富济贫的大英雄,可你现今变成了什么?助纣为虐?还是苟且偷生?”
二人唇枪舌战,各自击中彼此的痛处,庄禹该如何坦然相告呀?不成,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一时口快,错说了话恐性命不保。
“襄龙教的来路你我都清楚吧!你为官,我为民,但你我不都是为了帝王之家干事吗?”
“笑话!为帝王之家干事?你为哪门子帝王之家干事?七皇子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他不思悔改日后能成大事?襄龙教乃是见不得人的邪门歪道,为天下人所不耻,皇家不容他们,就连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庄寨主,你今日对我说的一番话可鉴你真的是非不分了。与虎谋皮你真觉着自个会有好下场?”
算是一语点醒庄禹吗?其实庄禹的心中苦闷比之嵇浒更甚呀!“嵇将军也别说我了,我来见你无非就要相问你复回应天的用意是什么?”
“你最清楚,我何须多言?”愤然,嵇浒转身背对着庄禹,不再理睬他。
真是为了搭救他庄禹出大狱这一桩?除此难道不是为了沁姝而来?就没项漭所说的预谋什么而来的?
甘心束手就擒,需知襄龙教万一对他嵇浒下手,斩杀了事,嵇家从此就怕要断后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嵇浒难道忘了自个乃是嵇家独子?
察言观色,一番相问并无收获,庄禹不便断言,不过,他猜度嵇浒恐非只为了搭救他庄禹,还因着无法忘却沁姝,哪怕是钱楚楚,再则受命而来嫌疑更大。否则,居丧期间绝不该贸然离开京城的。
“时辰不早,今日你不肯倒出实情,也好,明日再来相问。告辞!”庄禹言罢也转身迈步。
倒是嵇浒动也不动,似乎对庄禹的行事为人彻底绝望。
……
一切都出乎意料,嵇浒突兀赶来令庄禹乱了心智,难以完全揣度出嵇浒的来意。他虽奉送了三万纹银与项漭,再者将嵇浒拿下带来范家地牢,可他一心想瞧瞧的沁姝则无法相见。天朗风轻,他要赶去娼寮只瞧一眼沁姝而令他放心。
刻意乔装打扮,没人认出他是谁人才大摇大摆行走街肆。四望繁华,耳听喧闹,应天城中自由穿行着实美哉!
独个行事,自然没让襄龙教中人相陪,庄禹行去一隅,试探暗号联络龙山寨可有余下兄弟逃脱官府的。
待取出一竹笛轻吹一曲,果然两个乞儿现身,东张西望瞧向他。
定睛一看,真是龙山兄弟呢!庄禹大喜,向前轻声说话。“我是庄禹!”一壁说话一壁打算取下假髭须。
然,不待庄禹动手取下髭须,那二位乞儿便立时下跪在地,大喜过望,竟个泪流满面,异口同声道:“庄寨主,您怎地逃出大狱来了?小的们想救您正苦于无门呢!”
与一干兄弟打家劫舍,乞儿对他算是熟识,虽今个乔装,只需他一声说出二位乞儿就认出他本尊来了。
庄禹赶紧扶起二位乞儿。“好了,无需下跪,免得宣露。你们无碍我就放心了。”顿了顿,他问。“可知杨头领、马头领他们如何了?”
一面黑的乞儿接话禀道:“回庄寨主,杨头领、马头领与众兄弟还在大狱之中,我们二人侥幸逃过官府的追拿不敢现身。不过,小的花银子也探听了些消息说钱府尹打算放过杨头领,但马头领与一众兄弟恐怕就难逃死路一条了。”
“哦?”庄禹藏身范家,不出门怎会料到这般变数,他圆睁双目。“怎会如此?”
黑面乞儿便如实道来探听的消息。“启禀庄寨主,杨展大哥乃有嵇浒作保,钱府尹应承放过,可我龙山数十位兄弟钱府尹就不愿再全数放出。听狱卒说大概为了堵住曾经被我龙山兄弟劫取钱银的富贵、官宦人家的口。”
原来如此!嵇浒始终都在帮衬龙山一众兄弟的呀!可惜,龙山寨寨主被人从大狱之中救出了无音讯,为今钱府尹该是为此暴跳如雷了吧?
“好,你二人近些时日藏身去吧!待我龙山众兄弟都救出再联络。”
二位乞儿领命离开,庄禹心中有了大致,他得从长计议,是与嵇浒一道救出余下的兄弟化解嵇浒与龙山众人的仇怨还是指望襄龙教出手帮衬拿捏准当,万不能闪失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