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复回,记得项漭放过嵇浒,而嵇浒则力保老鸨子,祸害无数女子的老鸨子总算捡了一条老命。
话说人之常情,嵇浒蒙受钱府尹照庇,而钱府尹与老鸨子之间归勾勾搭搭,嵇浒出面求请,沁姝与月儿暂且只好放下对老鸨子的恩怨,留老鸨子一条活路。
娼寮被焚,修缮一事便要耽搁许久,可老鸨子藏匿的钱财巨量,恐远不止地窖那些。当然,老鸨子资财雄厚,再开一家娼寮亦不足为奇。
与襄龙教一役,龙山一众兄弟的死伤之仇看来就等庄禹身子康愈才好得报了。真不知为何,每回紧要时刻他总是伤痕累累,今次的伤势险些彻底将他击溃。
右臂在徐郎中的黏接法子之下总算保住了,可从此往后别指望右臂还能做些什么,创残无治,既是废臂一条。
往后就算身子康愈,若想对付襄龙教恐怕力不从心。庄禹思来一阵阵心痛不已。
这江湖恩恩怨怨,曾经不想搅和,奈何还是无心涉入,无法避开,弄得自个生不生、死不死的,徒留伤悲煎熬。
说来最可惜的就是断臂之日,本可用尽全力一举击杀江无形,了却沁姝愿景,也为天下除去大害,怎的自个又次错过。
雨势丝毫不见变弱,迟虎与杨展二位好兄弟穿了蓑衣行路定然也很艰难。唉!都愿江湖是非恩怨,自个不早早脱身。
又着一会,沁姝做了些精到饭菜端来,她就坐在床沿,月儿随后亦在一旁帮衬,需知,庄禹好几日昏迷,今个才醒。
用了些饭菜,庄禹又问。“迟虎、杨展兄弟可归来了?”
“尚未归来!”沁姝想了想道:“近来迟虎大哥武艺精进,杨展大哥都难胜过他了呢!庄大哥果然眼力过人,识人有法。”
倒不算虚夸,迟虎潜心致学,无论武艺或是学识。杨展的本事不过如此尔尔,迟虎全学了去。
向时,迟虎行猎山林,不得武艺要领,受庄大哥指点,杨展大哥的亲自传授,迟虎日夜勤练敏学,现如今的成就非凡足令庄禹欣慰。
躺在床上,淡然含笑。“迟虎日后可堪大用。”
这话说来虽褒扬迟虎,但沁姝听之心下总要揣度,杨展能文能武,又会爨炊,怎的在庄大哥心中迟虎比之杨展还要卓然吗?
“那你日后打算让谁署理琐碎庶务?”沁姝有心试问。
替她擦了擦嘴角之油腻,她柔柔噙笑起身。
略思忖,庄禹道:“非迟虎莫属!”
肃然观他,倒令沁姝不敢相信,而后抬首瞧了眼柳月儿,但月儿则淡定无波。
起身,沁姝该送走碗碟了。
没了沁姝在场,月儿便活络了些,不再沉默无语。上前,坐在床沿,抿唇浅笑,双眸明澈。
“庄大哥不会打算自此退出江湖了吧?”
轻缓摇了摇头,他道:“我不知日后会如何?我已经断了一条臂膀,再行走江湖只怕多有不便了。龙山寨一众兄弟的活路总不能不管不问,我会在杨展与迟虎二人之中择其一为新寨主,而后便隐身屏居。”
甫听此话,月儿自然欢喜,可也忧愁上了心田。她盼望庄禹肯放手江湖之事,与她这样的女子安逸一隅平静度日,可她也明了,庄大哥心中怎会放下沁姝呢?纵算再大的变故,让庄大哥甘心放手庾沁姝料定绝无可能。
既这般,方才庄大哥的话分明就是说要与沁姝自此屏居而不理世事的呀!
心中最属意的男子做不成自个的夫君起码能留下他在椒城,往后时常再见上也好过他与庾沁姝远走旁处。世事难料,若自个有心,甘愿做妾,这般雄伟的男子便永难摆脱她的掌控。
沁姝不过粗野的乡下村姑,再怎的学了那些言辞举止都难抑制本性,可她柳月儿则不同,她打小便在娼寮之中耳闻目濡了小姐的的举止行为,自个扮起大家闺秀来比之沁姝则更胜一筹。
又则,如今的她身价不同,从老鸨子那偷来珍奇异宝,只需换了钱银便是财主婆一个,庄大哥日后所需的各项用度她则可全然供给。
想想,妾又如何,钱财都在她的手中,日久天长,沁姝还能比她柳月儿高贵了多少?再个,为庄大哥绵延子嗣的话,从此便子凭母贵,阖家天伦之乐必将时时刻刻。
他断了手臂正好,否则庄大哥岂会甘心隐退一说?她又怎会奢想留下他与沁姝一道都在椒城置买田地的谋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