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杨大哥与迟大哥都好本事,谁当龙山寨新头领或是寨主都恰当。不过,月儿总觉着,杨展大哥忠心耿耿,且追随你左右而任劳任怨,再个资历、老诚,接任你最恰当。”
然则,庄禹却不以为然,淡定再浅笑。“月儿此言差矣!杨展忠心耿耿不假,但他过于老诚反倒不美,历来做事畏畏缩缩的,不敢冒险;而迟虎则不同,统摄人马哪怕去了苏州,时刻联络,自有主张,一干兄弟随他之后便能保全。是故,我觉着,略有心思的迟虎更能担当大任。”
娥眉微蹙,她暂且无话,心中忖度。一山不容二虎,庄大哥大英雄,镇住一众兄弟无需担忧,但迟虎与杨展的本事如今不相仲伯,往后无论谁人统摄龙山兄弟皆难全数令人心服口服。
庄大哥断了一条臂膀之后,他的话中已然暗藏退隐心思,迟早会放手一切江湖恩怨,乃至雄心壮志。龙山一众兄弟还留在椒城,庄禹的威慑尚存;一旦杨展与迟虎谁人受了新寨主之职,统摄一干兄弟远走他乡,只怕二人的嫌隙必将显露。
“怎的,你是不是担心杨展兄弟会计较?毕竟迟虎乃是杨展一手调教出来的?”庄禹打断月儿的心思。
柳月儿轻轻颌首。“的确!庄大哥伤重至此,再个有心屏居,月儿也替你欢喜。但你一手创立的龙山寨,剩下的一众兄弟若因为新寨主而分崩离析就不值当了。”
“旁人我不敢说,但杨展我决计是信他的。迟虎与我几分相像,迟早都要用他,日后我就算远走天涯海角,有迟虎兄弟打理龙山寨,我一众兄弟便能保全活路了呀!”
“果真相信杨展大哥不会计较,甘心一手调教出来的迟虎在他之上,随时听候差遣?”月儿对此深觉不妥已显然。
用些饭菜,心下好过了许多,月儿伴在床边闲说要务令庄禹思绪舒展。“嘿嘿!龙山寨交到谁人手中其终场亦不同。迟虎接手好赖可踵事增华,而杨展接手则必定舍不得离开应天,早晚我这一众兄弟只会越发深陷艰难而无法扩充。我早就有心拣选迟虎,传授他武艺,想必杨展留神早该知晓我的用意。”
“庄大哥如何拣选月儿也不好置喙,月儿担忧的是你的身子。曾经叱咤风云的龙山寨寨主,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伤重,险些命丧。庄大哥你还不明白吗?江湖不适合你呀!既然有心离开,我劝你从此真心放手一切琐务。月儿也知道你喜爱庾沁姝,那就早些求娶啊!你二人早些结为夫妇,往后沁姝便贴身服侍你左右也不怕风言风语了。再者,嵇公子对沁姝的觊觎也会打住。”月儿说话间,眸光蕴含晶莹剔透的水光,泪就要流出。
她的话何尝不在理,自个行走江湖,积善救民,到头来令自个伤痕累累,再三遭逢死灭边缘。反观那些作恶的歹人他们却风光无限,恣意任为而越发无法无天竟个相安无事。
算了,江湖是待不下去了!兰儿殁去,老天眷顾,又送来庾沁姝,只消沁姝不计较他的断臂,他也该束心而与沁姝屏居一隅,无谓富贵,但求一日三餐一宿。
就算日后学得猎夫的本事,与沁姝恩恩爱爱,平淡度日总不致以提心吊胆了。
“月儿,庄禹不会忘记你的好!”他双眸饱含感激之情,倒无爱慕的光泽。
柳月儿瞧出不同,她吸了吸琼鼻,遏制眼泪滚落。“无需,都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日后月儿有的也会想到庄大哥一份。”
这话可不妥,月儿迟早会觅得一位如意郎君,他庄禹怎好奢望月儿的钱银呢?而况,他若觊觎钱财,何处、何时不可得?看破了尘嚣恩怨、是非,盼求平安度日而已,哪在意什么富贵荣华?
“月儿的好意庄禹心领了!你该…”
话未说完,沁姝踅回。柔眸飘飘散散,一时庄禹一时月儿。“庄大哥,你心心念念的迟虎、杨展他们二位归来了。”
“哦?”他面上顿时含笑。
“他们全身都精湿了,不过并非空手而归。”沁姝说话间听来了动静,便侧眸瞧去门外。
但见杨展、迟虎二人有说有笑换了干净衣裳行来。
待瞧见庄禹眸光清亮,醒来之后面色显见比上回好了许多,杨展立时上前。“庄寨主,可算醒来了。”
是啊!前几日醒来之后见着杨展都若梦中,没多会便再度晕厥。今日觉着好了许多,既能瞧见杨展真切,听言亦思绪敏锐。
“苦了杨贤弟了。”庄禹肃然。“可猎着什么归来?我此番清醒只觉着腹中饥饿难耐,方用下饭菜又想饱食佳肴。”
听言,杨展憨笑,迟虎、沁姝、月儿都怡悦上了面上。迟虎则上前道:“庄大哥放心,旁个我不敢说,行猎乃是我的拿手行当,庄大哥想吃什么山珍野味,只消这山林有的我便能给你猎来。”
“好!迟虎兄弟有心。”奈何臂膀痛楚难消,庄禹龇龇口齿,欲起身却无力便不再挺背抬首,和煦的双眸盯着迟虎道:“我也不能闲着,日后等我臂膀养好了,我也去山间行猎,倒也看看我有没行猎的能耐。”
此话说出,迟虎想起庄禹曾经落难在山林一事。“哎呀!庄大哥你还记得去岁最艰难之时吗?龙山寨被官兵攻毁,庄大哥就在山壑之中独个挨了那些时日,你不也自学了些行猎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