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瞧去满脸为难的沁姝,这才眸光后看,略思忖便道:“有劳钱小姐帮衬。”
“罢了,罢了,我用力就是。”沁姝言毕就微眯着琼眸,她亲自用力才会放心哟!
忌讳太过反而无益,且练武之人懂得把握分寸,为了防备庄大哥失手,她突兀相问。“庄大哥,不若你教我如何接骨,我怕你…怕你一只手力道偏颇,反而不美。”
由她来接骨?有什么不妥?当然无碍!沁姝言之有理,他断臂一条,右手很难指望,而同为习武的沁姝拿捏准当,必然手法更好。
“也对!那…那暂且就缓一缓,待我教会你之后,赶明我再黼黻你,由你亲自替嵇贤弟接骨我也放心。”庄禹如是说。
楚楚无话可说,只消对嵇浒有利她自然赞同。
忙活了半天皆放弃、庄禹便肃颜对沁姝细细交代。“万不可失误,否则嵇贤弟会痛楚不已的。你这就随我来,我一一说了清楚你记下。”
沁姝颌首,随之她柔眸担忧地垂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公子哥。她岂会知晓,嵇浒备受煎熬,忧惧庄禹、忧惧见巧会遭遇不测,整宿都没阖眼呀!
二人眸光交错,瞬间别移,楚楚和庄禹都在一旁呢!
池榭之中,无人吵扰,就连楚楚都不去添乱,安逸在自个香闺里作画写字。作画的本领越发长进,亏得嵇浒的指点。
另则,嵇浒等来家丁禀报却说孟见巧不知去踪,真正成谜。
可怜的女子,你去了何处?嵇浒再三琢磨不果,独自思来想去,直到乏了,真的乏了,大白日里迷迷糊糊寐下。
“见巧,你别吓我,别走!”蓦然睁开双眼,嵇浒方才做了个恶梦,那孟见巧竟然披头散发,血肉模糊,摇摇晃晃,朝嵇浒凄惨一笑便飘飘然消失了嵇浒面前。
含笑。“怎的了,你做恶梦了吧,满头是汗?”庄禹就坐在床沿。
当然,庄禹同沁姝踅回嵇浒厢房为了再亲眼瞧一瞧嵇浒断腿之处,也好心下有数,赶明如何接上。然,嵇浒却紧闭双眸,刹那间就面色惊怕,分明恶梦之中。
而嵇浒则抓住了庄禹的左手紧紧不放,待醒来松开。“原来我在做梦?庄大哥,你说见巧是不是被人害了,为何我在梦中见到她满脸是血呀?”
庄禹正色道:“不知者不敢妄言!嵇贤弟你莫太急,再派人四处打探,或许见巧实在悲愤,一时半会难以面对你。等她想明白了自会归来。贤弟,我让沁姝再瞧瞧你的断腿,依照徐朗中的法子,务必令沁姝一举成功。”
断腿伸出被褥,沁姝娇柔垂首细看。观得入深,断骨凸出,腿伤肿胀,皮肉稍有好转,瞧着瞧着心儿酸楚了起来。不可落泪,庄禹在旁呢!
庄禹亦躬身悉数道来徐郎中的一再叮嘱,接骨的手法和快慢。沁姝颌首谛听。
二人专注于嵇浒的断腿,就连钱府尹何时赶来都不知。
老眸深深,面上阴晴不定,钱府尹立在门前朝内屋望去。果不出所料,他猜到庄禹逃脱之后只会赶来嵇浒这儿。
嵇浒是瞧见了钱府尹的神神秘秘,然钱府尹举指“嘘”了一声便转身行开。
“你瞧什么呢?”庄禹不解,太过用心一丝不曾分神。
都是练武的人,嵇浒知晓庄禹全神贯注之下忽略旁个事务。
“没什么,腿脚能放回了吗?”嵇浒正色说话。
他“哈哈”大笑。“贤弟怎地害怕寒凉了?你军中男儿出身,不知你行军之中会不会遭遇天寒地冻,那般你又如何自处?”
不错,险些忘了他乃武德将军是也!庄禹打诨而已,不足挂怀。右腿缩回被褥之中,嵇浒客套道:“庄大哥请坐,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那好,愚兄也想与你闲谈闲谈。”
两位交集要好江湖兄弟有话说沁姝自然不想旁扰,遂宽慰嵇浒两句。“你无需忧心,我会襄助你寻找孟见巧下落的。啊!忘了说于你知晓,不出意外,我一会琢磨开了就会替你接骨。”
“何必急于一时?”庄禹侧旁启口。
“不该再耽搁下去,庄大哥信我,沁姝回房好生酌量,今日务必替嵇公子接骨完事。”言罢,沁姝赤唇抿上,摄人心魄的眸光扫了扫两位绝世男子她则转身莲步轻迈而去,并非大大咧咧。
“贤弟,愚兄还记得你我一道暗探范家的同心戮力。不想彼此都隐瞒真身,最后还是逃不过世事无常。你我历经这些,如今仍能互为朋侪,愚兄何德何能,真该感谢上苍眷顾。”
庄禹诚意说出心中的话,满面再现昔日的坦诚。
稍用力,靠在软枕上,嵇浒正色兼有忧郁的神采。“庄大哥,一切都难以预料,世事沧桑。嵇浒也曾有过希冀,盼望有朝一日能劝你与我一道去边塞,在那建功立业,就凭庄大哥的本事,保疆卫国,我坚信日后你的成就非凡。可惜,你我都陷入江湖恩怨太深,谋划尚未成真,都惨遭重创。”
“贤弟瞧得起,愚兄感激不尽。不过你也知晓愚兄不在意做官,只想行走江湖,能为穷苦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举也就心满意足了。”庄禹说起便话锋一转。“贤弟,赏识你的钱府尹老谋深算,你知不知道他…”
就知不会是好话,庄禹颇觉不便启口悉数说来。而嵇浒则惨淡一笑,颌首。“庄大哥不必挑明了说,我都明白。”
“那就好,钱府尹赏识你出于真心,贤弟勿用在意愚兄的话。哦!楚楚真是天姿国色,又贵胄千金小姐,你…你莫要辜负了她。”说及此,庄禹突兀垂首。“贤弟,愚兄有一句话不想噎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