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点,李海豹和陆文君从军区总医院走出来。“妈妈常年没有工作,也办不了什么医保社保,住院手术花的每一分钱,都得我们自己出,家里和我们来往的亲戚都穷,有钱的早不理我们了,现在这住院押金还没着落呢,”陆文君躲在李海豹身后,风特别大,身材高高的李海豹为她挡风,“这天这么阴,我爸说听见天气预报讲,今天晚上就要变天下雨,好冷。”
他们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那些摆摊出售补养品、水果的人都在收摊,大风把摊点棚子吹的漫天翻卷,陆文君还没来得及说声“我们到哪去躲躲雨”,暴雨就倾盆而来,眼见着地面从点点雨滴,到满街水渍,到汇聚成细流。李海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在夜空下显得尤为嚣张,原本圆滚滚的云朵现在都像异兽的鳞爪,凶悍阴沉。雨滴又密又急,坠落如剑,沾身都发疼。
“要不咱转回去?”李海豹想回医院避避,陆文君摇着头,大雨中她的话音都变得模糊:“不行,不行啊,妈妈还等着我们拿钱去呢,我们要是两手空空转回去,她一定特别失望。”李海豹脱下外套,罩在陆文君头顶:“你别淋雨生病了,现在你是你们家的支柱,可不能倒下。”
军区医院建在新城区,这片地方尚在开发中,店铺餐馆都不多,放眼一望,全是没建设好的工地,满目荒凉。“这里连出租车都拦不到,我们怎么办?”陆文君焦急,李海豹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说:“没办法,我们先找个小街巷的餐馆什么的坐进去,雨停了再走吧。”
在李海豹的模糊记忆里,离这里最近的一家餐馆,也就在城乡结合部的小街里,离这里至少还有一站地。“李海豹哥,我们去吧,就去那儿,我不怕雨!”娇小柔弱的陆文君在这个时候反而坚强的很,“这外套大,我给你披一半,我们一起走过去!”李海豹因为她的话,而有了力量:“好,你不怕雨,我也不怕,我们一起闯过去!加油!”他们在暴雨中顶着寒风前进。
“陆文君,这雨越下越大了,咱俩跑起来吧,我肚子真饿了,我想快点去吃饭!”李海豹很自然的就拉起了陆文君的手,另一只胳膊“哗哗”两声撑起了外套,在两人的头顶呈现出一片小小的晴空。除了偶尔有路人看他们一眼,他们就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飞奔着,跳跃着。
林锐、吴窈窕他们却在求职社的合租屋里享受着好时光。“你说远帆这又没回来,你凑在我们这里,不孤得慌?”吴窈窕开淼淼的玩笑,“你们这些作家,是不是整天就埋头写作,看谁都想把人写进小说里?我最近读一本小说,人家说的多好啊,女人有家,那就是嫁。”
“那女人发昏了,就是婚呗?”淼淼反问。林锐捂着嘴,没敢当着吴窈窕的面笑出来。“说正事吧,”淼淼从手机里翻出一条短信,“林锐,远帆在外地,遇见他出国办公司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那人在咱们这城市开了厂,正缺员工,远帆推荐了你,你愿意去干吗?”
“真的呀,帮我找到工作了?”林锐喜出望外。淼淼点头:“他说正缺一个网站管理和维护人员,找刚毕业的大学生吧,怕没经验,有经验的多半都进网游或者IT行业了,一听你的条件,觉得正好,就要你了!”她一拍沙发沿子,起身,“你和远帆又是朋友,人家放心。”
“但是你上班就颓废的习惯得改。你看你过去,上班前是肌肉萎缩,上班中是尿频尿急,吃午饭是糖尿病清汤寡水,下班是工作没完成狂躁症,哪像个有前途的白领。”淼淼批评。
吴窈窕歪着头评论:“怎么了,林锐你终于有工作了,可以自由的从我身边离开了?”淼淼明知故问:“他要和你分手?”吴窈窕嗤了声:“看他天天喊着要分手的劲头,他是一点都不想分手。”林锐被戳了弱点,跳起来反驳:“我要想分手我早分手了我!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的人格虽然不伟大,但是实在本分可靠,没有任何添加剂和色素的。我找到了工作还继续和你在一起,那叫负责任,懂吗?知道什么叫负责任吗?男人深更半夜起来看球那叫激情,男人深更半夜陪女人熬夜看肥皂剧那就叫负责任!负责任就是坚持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儿。”
“你不愿意你走啊,我哭着喊着要你留下,那叫负责任,我赶你你都不走,那叫耍流氓。”吴窈窕从来是不肯服半点输的。“吴窈窕我说你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们分手都是谁先喊的?要我滚也是你,我滚远了又让我滚回来的还是你,我回来了说我耍流氓的又是你,我一开始是空竹被你满天抖,然后是溜溜球丢出去又扯回来,现在好了,我就是一高尔夫你打的越远越好。”
“吴窈窕你脾气也真是够爆的,一句话不对就骂人吵架。”淼淼调停了一句,他们才平息下来。林锐还气不顺:“何止是爆,简直就是炸。淼淼别替她说话,你们的梦想,就是身边围着友人,手里挽着男人,在单位是负责人,在家里是主人,哪顾得上我这个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