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爷本来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有些头疼,不知如何下手。如玉公子这一句话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镇定了一会儿,小心求证:“公子怎么会想到奉天督军?”
如玉公子一派淡定:“事情都这样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审审假桩子,王爷觉得山高路远的,就算他说的是实情,我们也不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况,为了验证他说的话可不可信还得派人去核查,既浪费时间也增加风险,怎么想都不划算。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寻求外援的帮助不是理所当然嘛!我们不行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嘉禾世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嘴里刚偷塞的枣子都咬不下去了,他悄悄拿起帕子吐了进去后,才问:“可奉天督军不一定会给我们面子插手此事啊!”
如玉公子看着嘉禾世子,一字一句说道:“世子,你怎么知道奉天督军不愿意插手此事呢?你以为是我们求着他办事吗?”
嘉禾世子弱弱的回了一句:“不是吗?”
“当然不是。”如玉公子说的掷地有声:“安阳养的战马虽说要通过驻军接送,可别忘了它们最终的归宿可是军营。”
“师傅,你能换个词吗?归宿这个词总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战马就是为战场而生的,马革裹尸就是它们的宿命。你以为人人都是唐太宗,会在自己的墓旁雕刻上昭陵六骏,彰显它们的功绩?边关的上层将领哪一位没有自己心爱的坐骑,可马死了你觉得他们会生不如死吗?不会的,他们只会重新挑一匹更好的。不然那些马户养那么多马干嘛?就是当后备军扩充用的。这就是事实,没有遮掩的必要。战马死在战场那才是死得其所、死的值得,总比养在后院里当宠物强。”
嘉禾世子想起养在马厩里的那匹通体雪白的汗血马,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他脸上烧得慌,想着以后得骑着它多锻炼,不能浪费了这么高贵的马。
慎王爷看着儿子如鹌鹑缩着,有些心疼,就将自己桌旁的糕点盘往他那儿推了推。可嘉禾世子完完全全会错了意,他看着靠近的盘中堆满了如意糕,觉得父王是让他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别再插话了。嘉禾世子委屈地瞅了慎王爷一眼,拿起一块塞嘴里了。
慎王爷:嗯?给他吃咋委屈上了?难道不合胃口?看样子是的,这孩子怎么还挑上嘴了?不能再看这傻孩子了,他将目光重新放到如玉公子的身上,接着刚刚的话题,问道:“公子说战马会运到军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只要设有骑兵的大营都会接收战马,为什么我们只找奉天督军,不找别人呢?”
如玉公子觉得慎王爷问了一个蠢问题,没办法,他又要讲一堆慎王爷本应该知道事实上一无所知的知识了,真不知道他一个王爷当年是怎么跟着夫子学的,皇家的授课夫子都是大学士级别的,不说满腹经纶,起码也学富五车,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的人呢?头疼,不在一个频道就得多解释。
如玉公子憋着火气说道:“王爷,可否将舆图摊开一阅?”
慎王爷懒得动弹,正好儿子在身边,他就用手指着儿子:“去右边第二层第三个柜子里将舆图拿出来。”
嘉禾世子忙麻溜的起身,锁定目标,嗖的一下拿出舆图,摊在了桌案上。
如玉公子上前指着安阳的位置道:“这是安阳城。”又指了一处插上小旗的位置道:“这是奉天督军驻军的地方。”又指了其他几个小旗道:“这是安阳驻军的位置。这里是虎贲将军驻军的位置。这是巡访营所在的位置。这是......”
慎王爷与嘉禾世子父子俩跟听天书似的,听着如玉公子将全国各个称的上名号的驻军都说了出来,他俩默默对视,等如玉公子讲完,嘉禾世子才道:“如玉公子你真乃神人,全国上下的驻军你竟然都知道。有些我都没听说过呢!”
慎王爷也讪讪点头,老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概是学渣面对学神的自卑。
谁知如玉公子只是淡淡一句:“我读书时家塾的夫子教过,我记性好就记住了,算不得什么的。王爷和世子看到舆图有什么发现吗?”
慎王爷父子光顾着伤心了,哪有什么发现,只得再看一遍,这才慢慢发现奉天督军的驻地离安阳驻军最近,其他的都隔着个几百里呢。
慎王爷道:“不看不知道,奉天督军离安阳那么近啊,那上次怎么派人来我们这儿挖矿,他也不嫌远。”
嘉禾世子揪了揪父王的衣摆:“父王,你跑题了。”
慎王爷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脑洞开的有点大,他咳了咳道:“如玉公子,你是说安阳的战马是送往奉天督军那儿的吗?”
“根据兵部的章程,驻军应从最近城镇调集兵马人手,除非情况特殊才能临机决断。”
父子俩再次在心里嘀咕:如玉公子怎么什么东西都看,连朝廷的法令都清楚,他是想当百事通吗?
“那奉天督军也算间接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慎王爷果断道。
如玉公子笑着摇头道:“他可不是间接扯上的关系,他可是这件案子的直接嫌疑人之一。”
“什么?”慎王爷父子再次震惊,异口同声道:“你可不要开玩笑。”
如玉公子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道:“断案时我可从不开玩笑,我说他是嫌疑人只是因为他是那些战马的受益方,虽然他是第三受益方。”
“第三受益方?”
“是的,养马大户是卖家,驻军是第二受益方,奉天督军则是第三受益方。”
“可那些战马不就是让驻军接送一下嘛,他们怎么成了第二受益方了?”嘉禾世子替慎王爷问出了这个疑问。
“我说他们是第二受益方可是经过美化的,要是直白一点,他们就是如牙行一般的中间商。世子,中间商你知道是什么吧?”
嘉禾世子点头:“当然知道。”
“那你觉得中间商要不要赚个差价呢?”
“额,”嘉禾世子看着慎王爷,后者回味过来他们父子俩又犯了个蠢,移了移视线,不自然道:“中间商赚差价天经地义,不然生意人怎么养家糊口。”
“是的,”如玉公子附和:“安阳驻军就是这中间商,他接战马时马户肯定得打点一二,送的战马过多了他们可以自己留着用啊,毕竟骑马的驻军比跑步的驻军拉风不止一个档次。有能力升级自己的装备谁又会吝啬呢?”
“有理,有理。”嘉禾世子点头如捣蒜。
“你们说奉天督军是知道自己成了第三受益方还是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