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登门是大事,李秀老远就迎了出来,邬老三和董招娣也赶紧下了车,跟着李秀进了屋。
董招娣开门见山地说:“亲家,我听墨儿说,您们家的秧还没有栽,我们是特地赶过来,帮您栽秧的,梅儿吵了您们这么久,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李秀笑着说:“庆嘎(亲家),不瞒冷那(您)说,这秧还是他大大回来下地,移栽打(了)一遍,折(这)几天是要下大田打(了),冷那(您)们来地正好,就是有咔(点)不好意思,把冷那(您)们七(吃)亏打(了),我把梅儿当成了各人(自己)地娃儿,谈么事吵不吵地,她乖巧懂事,又勤快,做事也做地蛮好看,我们全家都蛮喜欢她。”
董招娣笑着说:“这是您的抬举,我的这个孩子,白长了个子,没有长心嘞!说话直来直去,从来都不经过大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刘子墨说:“妈,梅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又巴家,冷那(您)看,这是我割的肉,买的杂骨,她硬是让我带回来打(了),就连把虾散都冇有给她嘎嘎地。”
邬梅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噘着嘴,轻轻地捶了刘子墨一下说:“叫你败我的丑,我妈在这里,你怎么这么苕(傻)啊?”
董招娣笑了笑说:“这女大不中留,还没有成家,就向着婆家了,要不得呀!”
邬梅嗫嚅道:“您不要听子墨哥瞎说,是我们说话说忘记了,根本就没有到嘎嘎家里去,怎么给呀?是不是呀?大大。”
邬老三打了个圆场说:“嗯,他们一到,就在和我商量事,商量完打(了),我去找你,之后的事,你都晓得唦!”
董招娣说:“这件事我懒得追究的,梅儿,你们肚子不饿吗?”
李秀赶紧起身,忙不迭地说:“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邬梅说:“有我在,还要麻烦冷那(您)吧!子墨哥,帮我去切肉。”
刘子墨喜孜孜地说:“好嘞!我们把东西都提上来吧!咦哟!你看,你们家的小黄狗也跟来了,它可真厉害,这么远的路,它是怎么摸来的?”
说完,他嘬起嘴巴逗弄起小黄狗来,小黄狗随着他舌头弹动的节奏,撒着欢,上蹿下跳。
董招娣说:“阿黄真有意思,它就好像知道墨儿是自己家人一样,墨儿第一次去我们家,它也是隔老远就去迎接,狗通人性,果真不假。”
刘子墨得意地对邬梅说:“梅儿,你看看,就连你们家阿黄都认了我这个姑爷,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结婚吧!”
邬梅说:“子墨哥,你怎么老提结婚这件事啊?结婚证和准生证,只要你办得出来,我今天就可以嫁给你,跟你说了一百遍,到了适婚年龄,不用你催,我主动找你还不成吗?”
刘子墨听了这话,他的心气儿散了,无精打采地提着肉、杂骨、虾散和粽子,往厨房后面走去。
邬梅心灵手巧,做事麻利。
不一会儿,几大碗的菜就出锅了。一锅喷香喷香的杂骨炖土豆,一碟松滋肉,一碟农家小炒肉,一小盘卤肉皮,一碗猪油渣炖粉条,一碟蒜香茄鱼,一碗粉蒸肉,一碗蒸芋头,一碗虾散鸡蛋汤,一碟清炒瓢羹白,加上各种泡菜腌菜,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个菜,满满地一大桌。
邬老三喝得斤把酒,近半年来,因时滞运蹇,郁郁寡欢,没有喝过酒,今日有酒神相陪,不由得酒虫上脑,多喝了两杯,虽不至于大醉,也算是喝舒服了,刘子墨把他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吃完饭后,董招娣让李秀带着她到田间地头转了一圈,认了认田块,方便第二天帮忙犁田整田,扯秧栽秧。
天色已晚,邬梅陪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和她一起在刘丽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休息了。
李秀把刘子墨叫到房间里,给了他五十块钱,叮嘱他说:“今年的折(这)个物价涨得有滴嘎(点)快,万一五十块钱不够的话,你先垫倒(着),回来我给你,你要买一条大鲩(草)鱼,割点牛肉,买点虾字,砍两斤排骨,其它的,你看着买,你地亲爷亲妈(岳父岳母)来打(了),一定要搞丰盛咔(点),门乍(明天)把你地爹爹婆婆也喊哈(语气词)来,庆嘎来打(亲家来了),不比旁地人,马虎不得地。”
刘子墨说:“那我就打kri把丽姐和胜利哥接哈来啦?梅儿也准备跟倒他们kri地,就打谈一哈,看能不能够把梅儿地大大姆妈也带几kri?(那我去把丽姐和胜利哥也接来吧?梅儿也准备跟着他们去的,顺便谈一下,看可不可以把梅儿的爸妈也带去?)”
李秀说:“那你kri接kri嘚(那你去接吧)!他们两个人,你骑一辆车,恐怕不行啰!”
刘子墨说:“这个不用冷那担心,我赶街kri叫上梅儿就行打。(这个不用您操心,我赶街的时候,叫上梅儿就行了。)”
李秀说:“门乍不要你们到田地kri,你到屋地跟梅儿两个把生活安排好,说好打,你kri睡kri。(明天不要你们到田里去,你在家里和梅儿两个把生活安排好,说好了,你去睡吧!)”
刘子墨打了个哈欠,来到了刘蓉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邬老三就牵着牛夹上辕,带上犁耙和肥料,和李秀、董招娣一道来到了大田。
邬老三干农活是把好手,做事风风火火,十分麻利,比刘忠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李秀和董招娣两个人下肥都搞不赢。
邬老三犁完田,耙平整了,刘子墨和邬梅才起床。
邬梅麻利地做了几个菜,让刘子墨提着饭菜和茶水,给田间的三个人送去。
刘子墨把饭菜送到后,又立马回去,和邬梅一道前往徐鸳赶街。
他们在徐鸳街上,碰到了开着摩托车前来买菜的周新宇。
双方均是一愣,周新宇把车停到了一边,跳下车来,走到刘子墨身边,他抓住刘子墨的胳膊说:“子墨,你是子墨吗?我的兄弟呀!好难得见你一面啦!”
刘子墨转过身来,他打起站架,也伸手抓住周新宇的胳膊说:“新宇哥,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我呢?我在里面想你们想得没法,最欠的就是你们这帮人,你,还有铃儿。”
周新宇说:“当年,你大闹汉口,舅舅害怕曹家人报复,便把厂转了,跑到广州去了,我们没地方容身,只好到处打工,现在手里有两个活钱了,就在广州市海珠区鹭江球场,开了个加工厂,铃儿在沙河南城市场租了个档口在盘加工,我前年过年的时候去看过你,人家不让接待,我们也没有办法。”
刘子墨说:“新宇哥,你现在发达了,居然还没有忘了我,我刘子墨非常感激。”
周新宇说:“兄弟情是一辈子的情,既然结拜了,就不能违背誓言,我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准备买些菜食到你家去看你,想不到,我们兄弟有缘,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兄弟,你现在还好吧?这位靓女是谁?好像有点面熟。”
邬梅大方地说:“新宇哥,我叫邬梅,子墨哥的女朋友,你应该没有见过我。”
周新宇扬了扬手,略作沉思,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想起来了,你和电影明星利智简直就是一个模字框出来的。”
刘子墨说:“新宇哥,你净瞎说,利智是短发,我家梅儿是长发,脸型也不一样,我家梅儿是瓜子脸,利智偏丰满,完全是两码事。”
周新宇说:“利智刚出道的照片,你可能没有见过,评选香港小姐的时候,她也是披肩长发,脸型也是瓜子脸,我的床头还挂着她的照片呢!”
刘子墨笑着说:“你的胆子还有点肥呀!在佩雯姐的眼皮子底下,你还敢看别的女人,你不怕她修理你呀?”
周新宇说:“不怕你笑话,她的床头贴着刘德华、黎明和郭富城的照片,我的床头贴着利智、王祖贤和周海媚的照片,我们两个互不干涉,这回来了,她还跟我怄气,说我跟她处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成年了,却还不肯结婚。”
刘子墨说:“我们兄弟俩害的是一样的病,年龄不够拿不到结婚证,办不了准生证,迁不了户口,我们的这位,碰都不让我碰。”
周新宇说:“可怜啰!悲催哟!再忍两年吧!子墨,今天这个菜,我来买,算是我没有去探监,给你赔个不是,呆会儿,我把铃儿和佩雯都带到你家里去,我们兄弟再好好地喝它个满堂红。”
刘子墨说:“你到我家去做客,怎么好意思让你买菜呢?还是我来吧!”
周新宇说:“你我还是不是兄弟?我记得我比你大12天,你是6月18,我是6月初6,要得好,大陪小,今天我请客,麻烦你安置,行不行?兄弟,一句话。”
邬梅说:“既然大哥开了口,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两家都买菜,热闹两天,为子墨哥驱驱晦气,还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丽姐和胜利哥今天过来,麻烦你用摩托车跑一趟。”
周新宇说:“这个事,完全没有问题,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呀?”
邬梅说:“我们买完菜,就过去接他们,他家就住在河对岸,挺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