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兄长有什么关系?”骆帜特别不理解。
“当然有关系!”而骆老爷却是愈发怫郁,“我且问你,你兄长是如何死的?”
“蒲家从松都过来的人说,”骆帜悻悻答道:“是被妖邪所杀。”
“好一个妖邪所杀!”
骆老爷突然癫狂大笑,又忽然拍桌而起,指着自家儿子厉声问道:“那我再问你,那妖邪莫非会无故杀人么?你兄长居于太尉府内,府里那么多人没死,为什么妖邪偏偏要杀他一个倒插门的无用女婿?我儿的性子我最了解,旗儿和你娘一样,为人温润。比起你的骄横跋扈,这小子是半点儿也不像我,他是绝对不可能碍到什么妖邪的事的,也没什么得罪到其他人的可能,蒲家的人也都喜欢他。原本我还想不明白,真就信了蒲家那老狐狸的鬼话。可现在,呵呵,我儿尸骨还未寒呢,那蒲婉竟然就大张旗鼓地要跟什么缉邪侯家的儿子成亲。我至此才了解,什么妖邪所杀,全都是屁话!蒲家的那些混账们,每一个都该死!老夫儿子都没了,杀他蒲邵一个老婆,又为何不可?”
骆帜张口欲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帜儿啊。”稍微平复了一些自己的情绪以后,骆老爷又走过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苦心婆心地道:“你须知道,我骆家是商贾之家,这义芜镇上的人们虽然因为我们有钱而表面上对我们阿谀奉承,可背地里,你知道他们骂得有多难听么?你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但作为父亲,我必须告诉你,我骆家若想翻身,就必须得向蒲家那样,由商人转变为士人。这也是我为何要你兄长从小就习文的缘由......他出生前便与那蒲婉定有姻亲,原本,只要加之那蒲家太尉的栽培,以他的才学,于朝堂之上,是必有一番作为的。哎......”
言至于此,这骆老爷的眼里从王章二人那个角度看,竟有了些要泪眼婆娑的感觉,“只叹造化弄人啊!我骆延这辈子,女儿是生了许多个,可儿子却是只得了三。其中有才能的那个已经死了,最小的那个甚至都没生出来就已经夭折。剩下了个最不争气的,却竟然还要骂我杀了仇人家的夫人。”
听着这话,骆帜是愈发无言与对,只能低头应着。
“不过帜儿啊。”感慨了一番之后,骆延也是终于回到了正题上来,“不是为父要怪你,只是,你须知道,现在这义芜镇上,有三人,只要我骆家抓住了其中一个,那对于我们而言,便可以说是如同鱼跃龙门一般的转变!这其一,名唤湛准湛晴岚,是前任缉邪侯湛安湛康伯的独子,现任缉邪侯蒋巍蒋义山更是将其收为义子,并视若己出。而且此人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配白玉剑,将来的作为更是不可限量的!而其二,唤作蒋闽蒋晏池,与前者一样,这蒋少君亦是缉邪侯的儿子。世人皆道:缉邪侯,既是官职,也是爵位,因此不可世袭。可看前两任缉邪侯的人选,难道这缉邪侯当真不能世袭么?也就是说,那蒋晏池蒋少君与湛少君一样,以后都是可能佩紫绶金印的!不可谓不尊贵!至于其三,则是那蒲婉了,无论如何说,这丫头都是太尉府的千金,能娶了她,就等于攀上了当朝三公,好处自然是少不了!”
骆老爷喘了一口,一种专属于商人的贪婪赫然显现于脸上,“尤其是那湛少君,年少有为,英姿飒爽,且未有婚配,甚得我心!为父已有意撮合他与姝儿。而蒋少君呢,虽然他与蒲婉已经有婚约了,但只要他俩一日不成亲,为父便有办法使你几个妹妹与他搞好关系。而蒲婉,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就看你自己本事了。若是成了,你与蒲婉,蒋少君与你妹妹,我骆家,缉邪侯,蒲家三家同时结为亲家。若是不成,倒也没甚所谓了!”
话全部讲完,骆帜也没急着答应,反而觉得有些晕头晃脑的。
“你且出去吧,为父要交代的已经全与你交代完了。”骆延咳嗽了一声,等骆帜离开,这位骆府老爷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接下来。想必两位在窗外听了那么久,也是想进来与老夫说说话的吧?”
言罢。
窗外的王定与章承具是一惊,但都觉得头脑昏沉,身体也使不出力气。
闭眼之前,他们能够看到,先前的那个大夫领着一众骆府家丁手里拎着麻绳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也是这时,他们才察觉到,自那个大夫出门后不久,自己二人呼吸到的空气里,其实多了一丝丝微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