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吧,这么些年观察下来,姬耀其实并没有想当皇帝的意愿,而所谓党争,其实完全是那些老顽固大臣们争得欢快,至于自己的这两个身为当事人的儿子嘛,其实都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这一切,姬运觉得自己是看得真切的。但是,总有人说他看得不对,这却使这位老皇帝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所以,他不断地问自己,说自己这两个儿子,所表现出来的关心,或者是对于皇位的态度,都是真的吗?姬耀对于皇位完全没有兴趣,这一点,姬运是相信的。他所不确定的,仅仅只是姬旭对于姬耀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
若是不带偏见的看,姬旭作为大皇子,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对于自己弟弟又不好的举动,相反,还格外关心,隔三岔五就在朝上说要不把姬耀调回来松都。
但是,以他的身份,却很难叫人相信他的言语表态都是真的。
不过,话语可以骗人,眼神却不可以。
这时,姬运盯着姬旭眼睛以怏怏病体诚恳发问,这问题,是不可回绝的。
“当然,虽非同母所生,但悠期可是我弟弟啊,何况他年少有为,我作为兄长,心中向来是引以为傲的。不过如今,松都危殆,他舍生来救,我感激的同时自然也会为他担忧。”
而姬旭果决的回答,无异是一个给姬运的完美答案。
而那白发苍苍的老皇帝连连点头说好的同时,别院之外,却又刮进了一股来意不明的妖风,带着一群银色的飞鸟,进入了寝宫之内,而这些鸟儿成千上万,似乎是一阵龙卷,但却并没有毁坏任何东西,只是将姬旭给卷了进去,便离开得悄无声息了。
憨厚的大皇子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当然是惊骇,然后又是惊喜,因为在这空间之内,突然出现了他的弟弟,姬耀的脸。
“悠期!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战事解决了么?不过能够看到你平安无恙,我真的很开心。”
姬旭先自说自话了好一阵,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弟弟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湛安是不是你杀的?”
姬耀开门见山地道,而等姬旭目瞪口呆,慌忙发问:“悠期你何出此言啊?缉邪侯神通广大,我哪有本事杀他,而且,湛大人去世时,我还未及弱冠,哪有那个心思?”
姬耀完全没搭理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你,你若是想活着,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我说实话。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湛康伯的死,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
“当然不是!”
“如此便好。”
言语完后,一阵妖风再次袭来,刮回了皇家别院,将姬旭放了回去。
当然,至于姬旭的前一句“缉邪侯神通广大,我哪有本事杀他?”这一点,姬耀是不信的,但对于后一句,他却深以为然,当时的姬旭,并没有这种心思,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见得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而在想着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的过程中,姬悠期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那便是尸体。湛安是如何死得,若是能调出当年的尸检报告,无异会对姬耀的调查有很大的帮助。
凭着这样的想法,姬耀回到了松都城康伯府中,此时,一切的事故已经平息了,湛准他们正在大堂内讨论缉邪侯继承人的事。
林隼,蒋闽,尹寺等等一系列的人都在。
但都是一些资历较深的老吏员,而他们谈话间,却从门中偷跑出来一个年龄看着不小的圆润胖子。
姬耀记得他,很小的时候他便见过这位前辈了,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便是在康伯府内负责掩饰的那位吏员。
而不仅是姬耀记得他,那老吏员也一眼就认出了姬耀,说了一番什么湛安那臭小子之类的话,便开始极为热心的嘘寒问暖了起来,而寒暄了一通之后,姬耀也是成功从他口中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湛安那小子的死啊,这其实是缉邪侯府的机密,对外说,都是执行人物时不幸身亡的,不过你小子既然来问了,我自然要与你说实话,实际上,湛安那小子之所以会死啊。是因为任务执行之前,他中了某种奇特的毒药。之后,又被万箭穿心而死的。”
而等他说完,没多久,康伯府的门廊上便来了一个满鬓白发的老人,他持着银锏,微笑着向姬耀招手。
说来奇妙,他便是那位满朝文武都不想使他和姬耀搭上关系的那位蒲老太尉,而更奇妙的是,他这次竟然是来赔罪的。
“不用声张,我知道你在干什么,而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他说,“实际上,湛康伯的死,是我的错。”
姬耀对此抱怀疑态度,却并没有否认。对于当年那起案件,从可能的杀人动机和能力已经立场来看,蒲老太尉其实是最可能的人。
只不过,万箭穿心可能是他干的,但下毒,却一定是另有其人。
对此,他这样说,“至于下毒嘛,其实凶手你已经抓到了,便是之前霍乱松都的那位羊患医生。”
这就说起来更奇妙了,因为,那位羊患医生,他之所以会走向覆灭,完全是姬耀和湛准一手促成的。这也算是报仇了。
而就在姬耀打算对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再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将手中的银锏递了过来。
“老夫到今日才想明白,这其中种种,是老夫错了,康伯府的招牌上写得很清楚,杀人偿命。老夫杀了人,便应该去死,如今,我儿女满堂,子孙孝顺,官运亨通,没什么遗憾了。湛准不能杀我,因为他兄长娶了我女儿,这样会闹得很难堪,所以,你若是想杀我,便现在动手吧。”
......
当天,松都风波平息,姬旭被封太子;湛准被选为缉邪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