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不入内小酌一杯?”
天子脚下,松都城,永乐街上的这所青楼也算是有名气的了,据说前三代缉邪侯中的两位甚至都是常客。这楼里啊,不仅是姑娘,就连老鸨也是风韵犹存,那一声娇滴滴的呼喊,是引得多少男人魂牵梦绕,丧失理智。
而作为湛安的孙儿,湛准的独子,现在的缉邪侯府少君湛邪是完美继承了自己祖辈的风流性子。
他与义兄蒋缉原本在执行任务,在调查一只犬妖逃狱的事件,而走到这快活楼前,老鸨一眼瞅见了那位常客的湛小公子,便赶紧迎了上来。
“哎呦,这不是湛小郎君么?”那老鸨笑得甘甜,“几日不见,且不说妈妈我,这楼里的几位姑娘可都是对你思念得很咧。”她上来便直接拉起了湛邪的手,媚笑着讨好,在蒋缉眼中却是显得做作。见着蒋缉,那老鸨更是装作不知缘由,天真烂漫道,“呀,这位......似乎是蒋少君?湛小郎君今日与兄长一起出来,想必是有要事在身了,既然如此,那妈妈我也不好叨扰。不过,妈妈我也晓得,湛小郎君绝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今日是无空,一旦闲暇下来,必然是不会忘记这楼中极为姑娘的。”
而听着这一席言语,蒋缉是厌恶非凡,而湛邪那小子却像是丢了魂似的,连忙向那老鸨道:“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与兄长的确是在执行任务,但不是什么大事,我兄长神通广大,一人便可解决,若我去了,说不定还给他添麻烦呢。再说了,这天底下,哪还有比相伴美人儿更重要的事?妈妈你且稍待,我与兄长说一声,随即便随你去与妹妹们相会了!”
言罢,他又回过头来对着蒋缉挤眉弄眼了一番,“义父那里,就劳烦兄长帮忙搪塞一番了。”说完,他便搂着哪老鸨的腰肢有说有笑地进到楼里去了。
其实啊,现在的缉邪侯府,名义上缉邪侯是湛准,但他自从办了将妖引入康伯府之后的这项大事之后,便也没再管过什么了,大大小小的事件基本上都是由蒋闽过手。
而蒋缉呢,便是蒋闽与蒲婉的儿子,也就是之前的白衫儿,蒋缉的名字是湛准起的,而湛准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义父。湛邪呢,便是湛准与嗷呜婚后的产物了,凭着蒋闽与湛准的关系,他唤蒋闽一声义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关系如此,但湛邪最怕的便是蒋晏池,而为人正直的蒋缉心里或多或少地也有些看不起湛晴岚。
这父子俩啊,不愧是亲生的,轻浮的性子都一个样。
但也没办法,蒋缉对着那离去二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便独自一人握着手中的赤铁长剑继续搜查了。
犬妖越狱逃脱,这本是件小案子,因为能被关押在妖狱而不是珍宝阁的妖犯的便不是大事。可是,如此偌大一松都城,想寻一犬妖,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
蒋缉边走边思索,却是越想越入神,突然头顶一阵疼痛,像是撞在了什么硬物之上,他才后退几步,渐渐回过神来。随即又是一声惊叹。
“悠期叔叔!”
来人白马锦衫,已经四十来岁快五十的人了,依旧看着像少年般,俊朗,帅气,且风度翩翩。这人虽和湛准是有血缘的兄弟关系,但除了都仪表堂堂外,气质和能力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身为湛准的义子,蒋缉简直是从小看着这位陵王殿下的背影长大。并且无时无刻不再憧憬着自己能够成为像他这样的人。
“你怎么来了?”
“哦,”姬耀牵着马匹,笑了笑,“也无甚大事,这不快过节了嘛,舅母说打算来松都城住几天,我就想着先来知会你义父一声,顺便也见见我兄长。”
说起来,如今姬旭当皇帝已经有十几年了,这对兄弟俩的误会逐渐解除,而党争的事也不复存在,自然先前姬耀不得诏不得入松都的事就已经完全成了往昔。
现在啊,这位陵王殿下来松都的次数,怕是比他见自家妻子的次数还要多呢。
“你独自一人持剑于街上,又是有何事?”
听着问话,蒋缉不由一声轻叹,“哎,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的确有些儿麻烦。妖狱里有只年迈犬妖越狱了,父亲让我去把它找回来,但是松都城如此之大,想寻一犬妖,谈何容易?不知悠期叔叔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办法嘛。”姬耀端着下巴想了一会,却是摇头苦笑,又微带歉意地向蒋缉道:“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出来。我需要赶紧入皇宫见圣驾,不能详细地在听你说事件的全部过程。不过,我却是能给你找一位帮手。”
“帮手?”
蒋缉刚发出疑问,姬耀便已经上了马,开始向皇宫的方向走了,而他只感觉背后有一阵冷汗突然冒出。赶忙回过头,却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林......林隼大人!”
来人背灵石符剑,腰间别灵石匕首,长相凶残,表情一点儿也不和善。
并且,林隼难以相处是完全写在脸上的,虽然妖狱的那些吏员跟蒋缉说过其实林大人还挺好相处的,但是,蒋缉却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怎么样的好相处法。
“莫非,您就是悠期叔叔说的帮手?!”
林隼微微点了下头。
“你办的案子本就与我妖狱有关,我身为妖狱主事,帮你,也在情理之中。”
“这......”
蒋缉几乎是汗如雨下,虽然林隼说的并没有错,而且但从言辞之中,并听不出任何的难以相处,可他那张铁青色的脸摆在人面前,就是会让人畏惧的。
不待蒋缉多说话,林隼已经领着他往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期间,蒋缉一直想与他多说上几句话,但是,林隼根本就不搭理他,就如同几十年前林隼同湛准一起执行任务时一模一样。不过,蒋缉还是有些好奇,他跟着林隼,就这样走,却不还是漫无目的吗?这和他自己一个人搜擦又有什么区别呢?
蒋缉想不出来,但是呆在林隼身边他实在是太压抑了,于是他,他大着胆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向林大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人,其,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一起行动的话,其实不如分开搜查有效率,所以,我想......”
“不用。”
不待蒋缉说完,他的提议便直接被林隼驳回了,“我知道那狗在哪儿。”
“什么!?”
蒋缉吃惊不已,细细思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线索啊,并且从康伯府提供的案情来看,也没有任何可以立刻找到犬妖的关键在啊!既然如此,林隼是如何知道犬妖所在的呢?
蒋缉想不出来,却也不敢直接发问。
于是只好安静跟从。
而走了一阵,在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却是听见了谈笑的声音。
“嘿,你尝尝,我给你带的这酒味道如何?”
“不错,诶,你可不晓得啊,自你走后,这人间美味我们几个妖狱的弟兄可是许久没尝过了。林隼呐,他人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
还没等蒋缉把谈话听得清楚,林隼便直接一脚踹开了屋子的门,大踏步进到了屋里,怒目圆睁地盯上了屋内一位翩翩公子还有那只越狱的年迈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