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魔……”葴威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这场恶性案件已在焰城内引发了不小的恐慌,但究竟恐慌到什么程度还不得而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凶手行凶的目的,尽快缉拿真凶,安抚住动荡的王城。
“卓展,对这个掏心魔,你有什么看法?”
“虽然这个人是无差别杀人,但一定有着很明确的目的,否则她不会专挑这王畿之地焰城下手。结合旧派三山和白冥神使的一系列动作,我怕的是……”卓展忧心忡忡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掏心魔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故意在焰城引起恐慌?”葴威大惊失色。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种推测真的太合理了,合理到可怕,我实在找不到推翻它的理由……”卓展沉吟道。
“要是这样就糟了,这普天下的老百姓最信天兆谶纬之说,王畿降魔,大凶之兆啊。怕就怕这民心动摇,到时候给了三山起兵叛变的由头。”
葴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两只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在一起搓着。
“这样,葴将军,你先去处理军中事务,去焰城中打探消息就交给我们三个吧。”卓展赶忙说道。
“也好,你们三个在焰城中脸生,打探消息也更容易些,那就劳烦你们了。这样,我让鸣雀带着你们一起,有他跟着,你们出入死着家也方便些。”
“事不宜迟,那我们三个现在就动身,晚上待将军回来咱们再一起商议。”卓展说着就拱手跟葴威告辞,匆匆往外走去。
“喂,这肉包还热着呢,不吃了?”壮子在后面托着荷叶包,大声喊道。
“带着,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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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细雨霏霏。正值夏末秋初,雨中的焰城深秋般冰凉。
卓展、段飞、壮子三人在鸣雀的引领下,接连走访了全城十二家死者家属。
得到的结论基本上跟之前鸣雀禀报的一致,十二个死者彼此之前确实毫无关联,贫富男女都有,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仇杀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将这十二个人死时的地点连起来看,恰恰均匀地分布在焰城各个方位角落中,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整个焰城一下子就知道了昨夜的这场灾难。
如此一来,之前卓展说的那个为了某个大目的无差别杀人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
他们走在焰城大街小巷的时候,到处都听到各色各样的人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对昨晚那十二场连环凶案的恐慌。
有的人家甚至在用木板将自家的门窗订上;跑出来玩儿水的小孩子也被大人骂骂咧咧地拎回了家,甚至还警告小孩儿若是不听话,掏心魔晚上就来找他云云;老人们更是聚在一起悲天悯人,大呼苍天。整个焰城都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卓展走着看着,深知这场凶案如同在长久太平的焰城百姓中丢下了一枚原子弹,焰城中的恐慌已远远超出他们原来的想象。
扰乱民心易、安抚民心难。这夺心之举比刀枪剑戟来的更狠、更猛。卓展感叹着对手的厉害,咒骂着自己轻敌了。
他之前只想到在兵力上破坏三山的计划,却不成想竟忽略了民心这个层面。看来对手的准备已相当充分,不想竟有这般智囊在缜密谋划。
不过之前卓展听赤妘说过,三山封主将领都是些狠毒鲁莽之辈,长年暴力治民不思变革的他们,怎会突然生出如此大智慧。
看来,谋划此事的想必是与之狼狈为奸的白冥神使一伙儿。想到这个神秘的白冥虚空神,卓展便又想起那个来无影去无踪、令人看不清也摸不透的黑巫师,文魉,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烦乱。
“前面有家酒肆,饭菜还不错,咱们从上午走到下午,这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先去吃点东西,对付一口吧。要是晚上回府,让葴将军知道你们没吃上晌午饭,又该责骂我了。”鸣雀指着前面一家看似不大的小酒肆说道。
“好啊好啊,早上那几个肉包也不顶饿啊,壮爷我现在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壮子很是赞同鸣雀的提议。
“你总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我还是看见你一肚子的猪腩肉,你那前胸和后背,这辈子是无法相见了。”
段飞戗言道,捋着自己被细雨打湿的头发,只觉头皮痒得很,后悔为何不带把油伞出来。
他们找了一桌靠门的位子坐了下来。
刚坐定,热情地小二便识相地提过来一壶热茶:“天冷,几位客官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想吃点儿什么?”
“两荤两素,你看着上,再来一罐高粱米饭,就这些。”
鸣雀是个粗犷的人,长年跟着葴威在外面栉风沐雨,让他养成了吃饭都速战速决的习惯,点菜也直接交给了小二,这让一心想点儿好吃的的壮子很是郁闷。
“行嘞,几位稍等,马上就好!”
卓展侧头望着外面如烟的雨幕,苦思冥想着这棘手的状况该如何应对,不想隔壁桌三个男人的谈话却让他惊愕到无可名状的地步。
“你俩听说了没,今儿一早啊,郊外白家的井田正中凭空出现了一块大石头。那石头啊,一截埋在地里,一截露在上面,形状像斧钺一样。”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据说白家老小把那石头挖出来后,发现上面竟有好些文字。那帮隶农,哪识字啊,就来焰城找了个记账先生过去瞧瞧。不想啊,哎呦,真是吓了一大跳啊。”
“写的什么,赶紧说说呀。”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全知道,大概意思就是赤帝年迈,昏聩不察,天将降祸,生灵涂炭呐。”
“啊?!这莫非是天神给咱们的石谶?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