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韧的鞭梢流星般甩向洞口,一下卷住了星公那把长长的冷剑,赤妘使劲拉动鞭柄,对面的长剑却岿然不动。
旋即,那长剑向后一挥,反倒扯着软鞭将赤妘拉了过来,赤妘立马松脱鞭柄,鞭梢霎时从长剑上滑落。
赤妘再次抓紧鞭柄,纵身后跃,拉住鞭身正欲再次兜甩,不想,从星公身后迅疾闪出的月婆已将两把短刀交叉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呵呵,小姑娘,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想对付我们俩,还早八百年呢。”月婆哂然说道。
“哼,用不了八百年,我比你年轻,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耗到你行将就木,我便把你们这两把老骨头当柴劈。”赤妘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
“放开妘儿!”卓展大喊一声,刚想支撑着起身,却只觉浑身无力,似乎连手指头都使不上劲,又重重地靠到了洞壁,滑坐在地上。
“卓展哥哥!”赤妘惊慌大叫,却被那两把刀钳住无法动弹。
“哟,这不是那个满嘴谎话的狂妄小子吗,怎么,看你这幅模样,狂妄不起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月婆瞪大眼睛盯着卓展,幸灾乐祸地嘲笑道。
“卓展哥哥才不没有说谎,是你们这两个榆木脑袋不听劝。”赤妘听不得别人诬蔑卓展,顿时火冒三丈,像只随时准备迎敌的炸火小母鸡一般。
“老婆子,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人家年轻人的春宵合欢啦。”星公粗哑的声音响起,色眼迷离地打量着赤妘还未系好的**红裙。
“才……才没有……我们只是在烤衣服而已……”赤妘慌乱解释道,赶忙低头去系自己的衣带。
“你个老不休,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月婆破口大骂道,气得抬手就用短刀的刀柄重重砸向了星公的头。
那星公似乎早已习惯了月婆的出手套路,举手便轻易擎住了月婆的手腕,用力一捏,月婆疼的骤然松手,短刀“啪”地掉落在地上。
“哼,你这个黄脸老太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副什么鬼样子,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要跟你这么个疯婆子拴在一起一辈子。”星公也毫无示弱,扯着破锣嗓子怒骂道。
两人就像炸开了的火药桶,你一句我一句的骂了起来,越骂越起劲,已然停不下来,看的一旁的卓展和赤妘大眼瞪小眼的,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吵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月婆已经累的不行,端起角落里赤妘打回来的水一饮而尽。
“哎,那是卓展哥哥的水!”赤妘着急地大喊道。
月婆瞪了赤妘一眼,哂然道:“小姑娘,你和你那个小哥哥的命现在都是我们俩的了,更何况这一瓢水?”
“走,抓到两个算两个,带我们去找龙蛋。”星公说着便抓起赤妘的胳膊往外拖去,“老婆子,你去背那个小子。”
“呸,就想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那小子已经动弹不得了,我哪里背得动,你去!”月婆一口吐沫吐在星公脸上,抓过赤妘的手臂就往洞外扯。
不想刚到洞口,外面黑魁魁的天空便霍地亮起,紧接着一声巨雷劈天响起,轰隆隆的雷鸣震耳欲聋,雷嗔电怒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顷刻将整片山丘吞没其中。洞口处倏然形成一个小瀑布般的雨帘,连外面混沌的夜色都看不到了。
“大山雨,怕是要下上一整夜,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星公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洞壁上抱剑而寐。
月婆也叹了口气,扯着赤妘一把甩向卓展,怒喝道:“算你们今晚命大,都给我老实点,敢动一步,休怪我们刀剑无眼。”说着便也走到星公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将两把短刀收入鞘中。
“卓展哥哥,你怎么这么烫!”跌到卓展身上的赤妘,脸蛋无意间碰到了卓展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赤妘赶忙伸出小手摸了摸卓展的额头,又将手身向他的胸口探了探,骤然色变:“卓展哥哥,你发烧了啊!”
“可能是伤口发炎了……”卓展虚弱地说道。
带着两处不轻的伤在河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卓展心知肚明会有发炎的危险,不想却来得这么快,此刻他整个人虽然像烧着了一样滚烫,但身上却冷得仿若置身于冰窖般。
“妘儿,我冷……”卓展颤抖着嘴唇,喃喃说道。
赤妘赶忙支身扯下旁边木架上卓展的衣服,衣服此时已经完全干了,被火烤的暖烘烘的,拿在手里很是舒服。
赤妘细心地帮卓展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然而卓展还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赤妘看着卓展痛苦的样子心急如焚,干脆扶过卓展,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用自己温热的身体帮他取暖。
卓展靠在赤妘温暖又柔软的怀抱中,内心忽地涌起一股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半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着这舒适的温暖,感觉就像被春天的暖阳包裹住周身一般,又像有一只无形的温柔的手在神奇地抚摸他的四肢百骸,使他物我两忘。
“啧啧,真是年轻。”月婆瞥了一眼拥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屑地摇了摇头,将头扭向一边,合衣小憩起来。
见月婆将头转了过去,卓展骤然睁开半闭的双眼,将头向后仰到赤妘的肩膀上,贴近赤妘的耳畔,用几近唇语般的细小声音说道:“刚刚听那老头儿说‘抓到两个算两个’,看来段飞和风嫣他们应该都顺利逃走了。”
“嗯,咱们俩沿河顺流而下,目标太明显,所以才会被他们找上。卓展哥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赤妘低下头,也将嘴唇凑近卓展的耳朵,蚊子般地问道。
然而赤妘在低头的瞬间,嘴唇却不经意地碰到了卓展的耳垂,悄声说话时呼出来的气也撩痒着卓展的耳侧,卓展的耳根顿时烧得通红,脸也比刚才更烫了。
卓展强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定了定神,凑近赤妘,悄声地说道:“明天先答应带他们去找龙蛋,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想办法逃跑。”
正说着,那月婆陡然转身,怒目看向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大声威胁道:“嘀咕什么呢?少在背后给我搞小动作,小心我拆散了你们这对鸳鸯,杀一个留一个。”
“不敢了,不敢了。”赤妘挥挥小手,讨好地笑笑。
已起了鼾声的星公被月婆这一声怒吼给突然吓醒了,睁开眼睛呆滞了片刻后,又倒头昏睡了过去,鼾声再起时比刚才更加响亮了。
“这个糟老头子,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真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他什么了。”月婆嫌弃地踹了一脚睡的跟死猪似的星公。
经过这么一折腾,月婆已是睡意全无,干脆直身坐起,从前襟中掏出一个布包,仔细地打开。
“毛榛子!”赤妘的眼睛霍地一亮,像两个小灯泡似的盯着月婆手中的那一包毛榛子。
卓展虽然已经习惯了赤妘的一惊一乍,但在这么安静的时候来一下,还是禁不住一个激灵。
那月婆刚塞进嘴里一个剥好的榛仁,赤妘这么一吓,竟一整颗吞下,差点没卡住。“死丫头你诈尸啊,叫什么叫?”月婆大骂道,赶紧捋顺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地往下咽着。
“俏婆婆,给点儿好不好,你看我俩都快饿死了,你就行行好嘛。”赤妘探过头,拱起小手,柔柔糯糯地撒娇道。
“没门!你这死丫头,刚差点噎死我,怎么好意思开口管我要吃的?”月婆没好气地说道,继续剥她的毛榛子。
“俏婆婆,要是我俩饿死了,明天谁带你去找龙蛋呢?”赤妘眨巴着眼睛,娇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