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军权,是掌握在她含凰英的手中吧。”卓展眉头深锁,摩挲着下巴,认真听着。
“没错,可你知道吗,又不到两年,这下将军吕朶人的实力竟然扩张到可以跟上将军毕覇旗鼓相当的地步,早把那中将军姜龙甩在了身后。几番权谋争斗下来,那姜龙便被打压得不成样子。还因为在一次出征祭祀中触怒了含枢纽,而被剥了骑军统帅的头衔。”
“想必也是她的好手段了。”卓展感叹道。
“于是咯,就是上个月,黄帝含枢纽暴薨,四个儿子相继惨死,她含凰英继位。”
“中将军姜龙还没除掉,这位子,她坐的稳吗?”卓展疑惑问道。
“怎么没除掉?刚才说的跟含枢纽那四个儿子一起暴毙的两个重臣,便是上将军毕覇和中将军姜龙了。”
卓展大惊,骇然道:“什么?!一下除掉了上将军和中将军两个重臣,她就不怕中山庙堂倾颠、其余四山来犯吗?”
“这女人牛就牛在这里,竟瞬间提上来两员大武将顶了毕覇和姜龙的位子,并将毕覇和姜龙的势力连根拔起,尽数铲除,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而且提上来的这两个人,都是狠角色。
上将军姚无殇,征战北山、东山多年,身上军功无数,却一直被顶头上司毕覇压制一头,心中憋恨多年。这毕覇的横死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但毕府可是他带人抄的。
至于那中将军曹骸,情况也差不多,王军盘龙营的一员猛将,据说心狠手辣的程度,比那姚无殇有过之而无不及。由这两人顶位,治军从严,杀一儆百,倒真把这军心给稳住了。”
段飞用筷子沾了点儿水,在桌子上不停地画着圈圈,说得兴致勃勃,跟说书艺人一样,摇头晃脑。
“姚无殇……姚无殇……”卓展的眉头越拧越深,刚刚送走那个身影骤然回到眼前:“姚无殇是姚依依的父亲!”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壮子嘴里啃吧的一块小脆骨差点儿噎进嗓子眼里,吓得他豪饮一大口菜汤,才压了下去。
“你说什么?真的假的?”段飞的手上的筷子差点儿插进桌子,呆了半天,才颤抖问道。
“怪不得……那样的气质……果然是侯门将府的小姐……”段越感叹道。
赤妘倒没有很吃惊,因为她可是南山的三公主,虽说中山势力庞大,但区区一个将府的女儿,她还不会太惊讶。
“嗯,我救她的时候,那些强人亲口说的。”卓展仔细回想着,肯定道,转而又微叹了口气,悠悠道:“既然她是中山上将军姚无殇之女,那以后,免不了还会再见面了。”
原本靠着窗棂的赤妘,一听这话,陡然坐直了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但一想到卓展哥哥可能还会跟那美丽小仙子见面,她就浑身不自在。
段越倒有些忧心忡忡:“按照江老以往的习惯,必会在一方的王畿之地留下石刻,现在中山易主,朝臣大换血,王畿的那块开图石,怕是要难寻了。”
卓展点头道:“小越说的没错,现在我所担心的是,这开图石的主人,是否会在这次政变中死了,真是那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走一步看一步喽,”壮子插嘴道,“你不是现任上将军之女的恩人吗,有这层关系,还怕什么?”
卓展神思寒索,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沾上这一层关系。毕竟,那姚无殇,一个能不眨眼就把顶头上司变成刀下鬼的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都不是咱们几个能揣测的了的。”
段飞翻着白眼,迷茫道:“不过说真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那含凰英把前任中将军干掉也就罢了,上将军毕覇可是她心上人的老爹、从前的准公公啊,怎么也……”
卓展冷然一笑,揶揄道:“恨意是会放大的,愤怒也是会波及的。那姜龙之所以会设计还是她的未婚夫毕廷,不就是因为跟他老子毕覇的过节吗?‘要不是你与人结仇在先,他也不会死’。这句话看似荒唐,但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难保不会这么想。事实上,不管在咱们那边,还是这边,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
“也许吧,从听来的消息看,毕廷死后,毕覇碍于自己的权位,为保护羽翼,并没有公开为子复仇。也许,这就是让单枪匹马寻仇的含凰英所不齿和痛恨的吧。”段飞分析道。
“搞不好,她父王当初的冷漠,也成为了她发动这场政变的因由。”卓展胆寒说道。
“不会吧,那可是亲爹啊……”壮子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嗓门,瞥了眼一直抻脖子往他们这边瞅的大掌柜。
“人心隔肚皮,丧失理智的人,可比恶鬼可怕得多。”段飞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
赤妘嘟了嘟嘴,低声说道:“她呀,没准真的成了恶鬼了。前天在天街,我还听两个国府的小吏说呢,为稳固朝局,咱们这位当朝黄帝,可是抓了百来个硬骨头和有不臣之心的官吏,就在朝堂之上,架了一口滚沸的大锅,当着文武百官面,将这些人活活煮了……”
“啊!”段越轻叫一声,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在赶走脑海中那恐怖的画面。
这声并不大的惊叫让隔壁桌的易龙猛地站了起来,拉着凳子就凑了过来:“月牙儿,咋了?谁欺负你了?”
段越抬头看了看易龙,摇了摇头。
壮子冷哼一声,酸不溜丢说道:“易龙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这桌这几个人谁能欺负越越,谁敢欺负越越?你这双商真是感人,真没法沟通。哎!你干嘛呢,放下!”
壮子指着易龙拿起的一块肉,立目惊呼。
易龙撮了撮手上的肉汁,不屑道:“就一块带骨头的肉,至于吗?谁让那个芳菲偏心,给你们这桌的都是带骨头的,我们那桌不是尾巴就是屁股。咱这叫有吃就有还,上次你不还吃我泡面了吗?”
“嚯,蹭个饭都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这人的脸皮得有多厚。”段飞鄙夷道。
壮子猛点头,朝段飞竖了竖大拇指。
卓展听着几人无聊的插科打诨,忽然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轻拍桌子,厉声道:“这怎么越扯越远了,我最开始问的问题,谁能给解释下。这一次的开图石,查的怎么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