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赵昔微要体验从高处跌落的痛苦,她不由畅快起来:“所以爹爹,我们只要等。等赵家野心暴露之日,便是赵氏覆灭之时,亦是女儿出头之机。”
顾雍对这个女儿的头脑向来不疑,此时见她神色冷静毫不沮丧,便也被说动了几分。
可又想到女儿现在无名无分的尴尬处境,又皱了眉头:“那辞儿你,在爹的眼皮子底下,爹总不能看着你受这种委屈而什么都不做。”
“不,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顾玉辞却坚定地摇摇头,“我们按兵不动,事情自会向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是说?”顾雍身子微倾,想要凑近些,可那桌子立时“嘎吱”摇晃了起来。他眉尖又是一皱,只好又把身子挪开。
这是从哪弄来的桌椅?堂堂东宫,找不到一块好木材了吗?
顾玉辞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局面,只淡淡笑了笑,一根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陛下突然降旨,太子殿下虽然不愿,却也没有违逆,而是任由我暂时住在东宫,难道爹爹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雍皱眉:“这是我与他商议之后的结果——”话一出口,顿时了然,“你是说,这是太子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是啊。以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宠爱,殿下要是真的抗旨,陛下也是无可奈何。可他却选择被动接受,这说明在他心中,对赵家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只需一个契机,便会生根发芽。”
顾雍自嘲一笑:“是啊,当年让你喝下那杯酒,亦是在他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深深一叹,“到现在,不管我再怎样掏心掏肺,也不能再得到他一丝一毫的信任了……”
顾玉辞默然。
这件事,何尝不也是她心里的刺?
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的她,太过于自信,太过于急切,以为这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情分,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分量。
父女俩同时陷入了沉默,良久后,顾雍才道:“你说得对,我们要等。”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黔地四年,都熬过来了,只要能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只要能看他君临天下,便是再赔上一个四年、四十年,又有何惧……”
顾玉辞却摇头一笑:“父亲多虑了,这次无需四年。”
在顾雍狐疑的目光下,她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下一个圈:“此事是从那杯陈酒而起,其中牵连了皇后病逝的秘密,接下来离揭开真相,还用等多久呢?”
顾雍眸光微变。
顾玉辞望着如豆苗般的油灯,悠悠然道:“当年皇后的病情如何,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趁现在陛下疑虑重重,您为何不去一趟皇后寝宫,将当年之物彻底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