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蔼蔼。
月,躲到云后。
李正一和杜萧杳并肩走着。
一路上,李正一详细地,把这卷轴背后的故事,告诉了阿杳。
两人又是一番唏嘘。
聊着,不知不觉间,竟已走过池上小桥,又绕过了一方小回廊,到了杜萧杳住的小院门口。
李正一很自觉地停下脚步。
但他心里,一点也不想走。
兀自想着,哪怕是在这门口站着,和阿杳再说会话,也是极好的。
此时的杜萧杳,低着头,目光瞥向别处,有些腼腆地,问了一句:
“阿寻哥,要不进院里来坐坐?”
“好!”
李正一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进杜萧杳的小院,李正一满是好奇。
小院东面,有一棵桃树。
虽还未到三月里。
可若仔细一瞧,树枝的深处,已经藏着一朵、两朵、三朵……数不清的花骨朵,好生热闹的景象。
而枝头最高处。
更是有几朵早醒的桃花,在满树青翠绿叶的陪衬下,娇艳欲滴。
毕竟早春时节。
所以,没有出现李正一想象中的,那种“桃花一瓣一瓣轻轻落下、洋洋洒洒如桃花雨”般的画面。
再看南面。
是一方石桌和四张石凳,连着鹅卵石铺就的青石小径,若是能在此摆上棋局,与志同道合之人对弈一番,甚是悠哉……
最奇特的,当属小院西面。
杜萧杳竟在这儿,搭了个竹棚。
而且,竹棚的架子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见此,李正一甚是惊讶,问道:
“阿杳,这些瓶瓶罐罐,你怎放在这儿,都是干啥用的呀?”
“这些,都是珍贵的药草,我只要一有闲暇,就会跑去后山,还有城郊,找寻这些不易得的药草,待晾干后,日后就可以入药了!”
杜萧杳笑吟吟地说道。
只要一提起热爱之物,阿杳的眼里,就会泛着炽热的光。
“身为医者,真不容易!”
李正一沉声感叹道。
而杜萧杳,仔细检查了一番竹棚里的药草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好奇地问道:
“阿寻哥何故感叹?”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在来这儿之前,经历过一次很严重的瘟疫,若非医生的救死扶伤,又如何能够挺过这个难关……所以心生感慨,医者,甚是伟大!”
李正一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来这儿之前?阿寻哥,你是说……在益州的时候吗?”
杜萧杳很认真地问道。
“乙亥末,庚子春,荆楚大疫,染者众,人惶恐,举国防,皆闭户,道无舟车,万巷空寂,医无私,警无畏,民齐心,共克时艰……”
李正一也走到石凳旁,静静地坐下,把这篇时文,娓娓道来。
许多回忆,泛上心头。
“阿寻哥,你说的这些,我虽然没全听懂,但我能感觉出,这场瘟疫,对你的影响很大吧?”
杜萧杳悄声安慰道。
“影响,确实很大……罢了,咱们不提这些事了,阿杳,要不咱们来玩成语接龙吧?”
李正一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故而挑起另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阿寻哥,要不,我们改日再玩成语接龙吧……今日,我还有一事相求,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说着,杜萧杳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李正一,调皮地眨巴着眼。
“好,什么事?”
李正一来了精神。
答应得很是爽快。
听罢,杜萧杳很是开心,凑到李正一耳边,小声说道:
“就是……你上回不是说,有个世外高人李时珍,他写过一本书,名字叫《本草纲目》,我想让阿寻哥帮我默下来,也让我长长见识……”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阿杳,你还记着这件事呢?”
李正一赧然一笑,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