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武三思放下手中的笔。
思忖片刻后,沉声叹道:
“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
武传安也有些忧虑,问道:
“伯父,那人说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到底……是真是假?”
武三思沉寂半晌,悄声道:
“此人身份颇为神秘,查来查去,还是一无所知。想来,他给郭令欢的那样东西,就是故意向我们透露,他已经知道新开岭之事,但并未声张,或许是在示好,但是也有可能,是在威胁我们……”
武传安眉头微蹙,小声回道:
“如此看来,那人不知是敌是友,咱们不得不防着他一手……”
听罢,武三思微微点头,用手轻轻捻了捻须子,闭目凝神静思。
…………………
申时三刻。
日已西斜,暮色将至。
太学司成馆,也即将散学……
各位夫子还在学堂里,不约而同板着个脸,有条不紊地拖堂讲学。
“同学们,今日时辰尚早,我们再讲完这篇文章,就散学……”
结果。
众所周知。
要想从夫子嘴里,等到“散学”这两个字,就像是等待一个不爱你的人给你回信息,好家伙,我回消息是秒回,你回消息是轮回……
还美其名曰: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而李正一身为右司业,不用听学,便在太学司成馆各处随意走动。
一番下来。
感觉这太学之景。
倒颇有些像歌词里写的: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叽叽喳喳地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
这些太学里的夫子们,虽然没有粉笔,也没有黑板,但他们讲课的时候,那种“催人入眠”的功力却是日渐深厚……
而且。
那些学生。
和我们读书时,简直一模一样。
放眼看去,他们之中,有的在盯着窗外发呆愣神,有的低头啃着手指甲,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却还在抓耳挠腮……
更有甚者。
还敢在夫子眼皮子底下。
给隔桌的同学传小纸条……
当然,被抓到之后,免不了挨一顿戒尺,还要附上一千字的检讨。
总而言之,就是一定给学生留下一个完整的“童年”回忆……
但是。
即便如此。
这些学生们,依旧乐此不疲,和夫子们玩“躲猫猫”的上课游戏。
说句实话,眼前所见之景象,正是李正一之前所构想的太学生活……
无聊中,带着点枯燥。
枯燥里,却又蕴藏着一点点儿时的执念……
可如今,他成了右司业。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自从李正一莫名其妙当了这个右司业之后,整个人感觉确实很不一样了,走过路过的学生,见到他都会驻足行礼,甚是尊敬……
当然。
这份尊敬的背后。
少不了祭酒的那句“若是你们今日之后,再敢妄议李正一无功名在身却任司业一职之事,就莫怪我不留情了”的话,在从中推动。
“但不管怎么样,当夫子的感觉还不错……当官的感觉,也尚可!”
李正一在嘴里小声嘀咕着。
刚嘀咕完。
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小竹林。
一抬头,就看见祭酒迎面走来,遂走上前去,和祭酒打了个招呼。
祭酒看到李正一饶有兴致的样子,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一般咧嘴一笑,甚是欣慰地问道:
“李司业,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