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祭酒才微微抬头,眼神里写满了疑惑不解,轻声问道:
“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易少棠告诉你的?还是另有其人?”
李正一摇了摇头,悄声回道:
“这些年,少棠兄或许知晓一些,但确实并非他告知于我,从头到尾,这其中很多事情,都是我猜测的,只是,晚生猜测向来不盲目!”
祭酒闻及此,缓缓站起身,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充满讶异,坦言道:
“李小郎,你既然如此开门见山,那老夫也直言承认,方才你说的这两个故事,老夫确实身在其中,易少棠的父亲林江也身在其中,但有很多话,你说的并不对,首先,我相信,林江他没有与叛军勾结,当年之事疑点重重,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罢了……”
李正一点点头,应道:
“晚生猜到了,不然少棠兄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那西域客商的三言两语给迷惑住,当真以为那人能帮他……”
祭酒瞪大双眼,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
李正一反倒轻声问道:
“祭酒,这些年,您有告诉少棠兄,他父亲当年之死的真相吗?”
祭酒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
“事关重大,如何能说?”
李正一沉沉一叹,说道:
“祭酒,您该早些告诉少棠兄的,不然,何至于酿成今日之祸!”
祭酒万分疑惑,追问道:
“何出此言?”
李正一面露惋惜之色,缓缓道:
“很简单,若非您亲口告诉少棠兄这一切的真相,那么有朝一日,当他从别人口中知晓所谓‘真相’之时,他就会作出一些冲动之事!”
听罢,祭酒更疑惑了。
李正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在司成馆,少棠兄与我偶遇,他自知今日或许小命难保,便把年少时和他母亲的一些往事,以及武家的恩怨,多多少少告诉了我一些,还有关于此次的夜明珠之事……那个手持夜明珠的西域客商,正是用‘他父亲当年之死有疑点’作为幌子引他前往,还骗他说,只要少棠兄帮他讨好了太平公主,便可帮他在朝中铺平皇商之路……”
祭酒更是满脸不解,追问道:
“这小子要做皇商?”
稍缓了缓。
祭酒忽地想起。
两年之前,易少棠确实和他提起过,他想做皇商,只不过,当时的祭酒,正在为易少棠“公然抗旨拒婚”之事而生气,便没有多加理会,也以为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候。
李正一轻轻点点头,回道:
“不久前,少棠兄因私自支取府上钱款,给霁月买小别院之事,怕您责罚,躲到我院里的那天夜里,我们聊了许久,祭酒您可知,少棠兄他为何想做皇商吗?”
祭酒摇了摇头,楞言道:
“为何?”
李正一沉声回道:
“他说,您因他抗旨拒婚之事,失了武承嗣数以百万计的嫁妆,所以,他想要做皇商,因为在他看来,皇商是可以挣到很多很多钱的,然后再用这些钱,来孝顺您,以报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及此。
李正一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那天夜里,少棠兄他喝了许多酒,可谓是……酒后吐真言!”
听了这些话,祭酒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温情,半怒半喜地说道:
“这傻小子,还真以为老夫是为了武家那些嫁妆,和他置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