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疏影知道宫中的生活不易,而纳兰暄妍还住在外边的裕王府,竟也如此艰难。从前只是听别人说起,听张嬷嬷说起,可是看着她,纳兰疏影突然有了一些实际的感觉。
“傻妹妹,我这才哪到哪啊,好歹裕王府后院还是我做主的。”
她靠着软枕,轻轻喘着气,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姐姐不如早些回王府修养吧。”
纳兰疏影看她实在疲累,催着她回府休息,说句不敬的话,这宫里毕竟不如家里舒服。
“德妃娘娘刚刚递话过来,说宴后让主子去一趟重华宫。”
连枝在一旁摇扇,低着头说道。
纳兰疏影却一时愕然,宫宴之后都多晚了,张德妃竟然还要叫七个月大身子的纳兰暄妍去重华宫!
她看着有些难受的闭着眼的纳兰暄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后来宫宴结束,纳兰暄妍到底是去了重华宫,只是去之前先遣人将纳兰疏影送出了宫。
乎图敕勒自出了宫门表情就变得不好了,巴勒尔知道他是生气了。
“主人,这次是巴勒尔的错。”
主人让他打探消息,但是他却没有做好,巴勒尔觉着自己愧对了他的信任。
巴勒尔本来是个奴隶,乎图敕勒阴差阳错救了他的妹妹一次,见他生的高大勇猛就让他跟在身边,而巴勒尔也因为恩情对他忠心耿耿,后来更是为他的人格臣服。
乎图敕勒自然知道巴勒尔已经尽力,但是今晚的事大约让他引了风御皇帝的不喜,他心里自然不高兴。
“下次心细一些。”
他也知道巴勒尔不是干这个料,巴勒尔忠心有余城府不足,但是他这次带来的人就这么几个亲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乎图敕勒心里突然有些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自己这样的身份还敢妄图求娶京都贵女,今日宴上的人恐怕都是这样嘲笑自己的吧。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色通红,透露了近乎有些嗜血的笑容,就如同冬日林里狩猎的孤狼。
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因为所有人见了他都是绕路走的,他连掩饰一下都不用。而当他看见裕王府的车驾从一侧经过的时候,那眼神里又出现了一些势在必得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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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宫宴回来,过去大半个月了,纳兰疏影也没再见过纳兰暄妍,她心里有些担心纳兰暄妍的身子,但是即便是堂妹她也不好频繁进出裕王府,只能按下心来,等再过几天再下帖子拜见。
“姑娘,不好了!”
棋雪从外边匆匆跑进来,脸上全是惊慌。
“怎么了?”
“二姑娘,二姑娘她早产了。”
棋雪心中着急,连裕王妃都没喊。
“怎么会早产!”
纳兰暄妍如今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而且一向是胎像稳固的,怎么会早产呢?纳兰疏影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掀落了桌上的茶盏。
“传话的人说是被府里妾室冲撞了,还说今日裕王也不在府中,现在二姑娘那里乱成一团,想让姑娘拿个主意。”
棋雪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直直的看着纳兰疏影。来传话的是纳兰暄妍的一个陪嫁丫鬟,那姑娘急的都要哭了,裕王不在,下人压不住府里的其它的主子,这时候急需要一个主事的人。
“我?”
纳兰疏影有些惊讶,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拿主意,但是转而一想,这时候本就该娘家人陪着,可是张夫人这个继母恨不得她去死,又怎么会有什么好心去陪着。
“是了,我可是娘家人。”
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况且如今还是早产,纳兰疏影不再犹豫,“棋雪你去着人备车,去忠义侯府。”
“是。”
棋雪也知道耽误不得,匆匆又跑出去了。
“姑娘,为何去侯府?”
此时不该去裕王府吗,琴霜有些不懂。
“说到底我都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如今这种情况需得有长辈镇着,张夫人不成,就去请太夫人。”
她定了定神,沉声道。
说白了这是裕王的嫡长子,是纳兰一族的依仗,张夫人不是亲娘不上心,可是太夫人到底是亲祖母,况且她还得为忠义候府考虑,一定知道这其中的轻重。
裕王府能给她传消息自然也会给忠义候府传消息,只是有张夫人在,这消息能不能传到康寿园还不知,她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姑娘说的是,此时请太夫人最好,若姑娘不放心,不若姑娘先去裕王府陪着裕王妃,待老奴去请太夫人。”
张嬷嬷出声说道。
纳兰疏影一想,这法子也好,她也确实放心不下,“那嬷嬷多带些人。”
因为吩咐的着急,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将马车套好了,纳兰疏影带着琴霜书雨去了裕王妃,而棋雪则和那个传话的丫头跟着张嬷嬷去忠义侯府。
等纳兰疏影到了裕王府的玉笙院,果然是乱作一团,下人们来来往往,还有人不小心把铜盆打翻了,幸好那是替换下来的水,并不热。
方姑姑已经在里边陪着了,外面只有一个连翘支应着,只是连翘素来温和,有些镇不住这些人,而且院门外还有张望的各院的下人。
“连翘”
“三姑娘!”
连翘仿佛像见着救星了一般,她本来圆圆的总是挂着笑的脸上如今都快要哭了。
“二姐姐怎么样了!”
纳兰疏影也顾不上安慰她,张口问纳兰暄妍的情况。
“还在里边,稳婆说姑娘撞的狠了,然后胎位也不正,不知道能不能??????”
不知道能不能将小主子平安生下来。这句连翘没忍心说。
“那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太医只能在外室候着,不过之前给主子把了脉,也说不太好。”
连翘是真的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