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砚川与宋肖璟赶上来,四人齐齐钻进芦苇丛中。
地面湿润,有些泥泞,芦苇也太过茂密,马跑不起来,只好四人前后列队慢走。
宋言盯着最前面挺拔的背影,脑中想起了从前江潋冒充自己兄长时跟她说过的话,那时她问他为何要查此祸事。
江潋与她说乘先祖所望,护天下安稳。她与江潋说,自己只想救回父亲,至于其他,她并不愿操心,更不愿牺牲自己。
现在的心境,似乎已经转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那触目惊心的一帮孩子叫她于心不忍。也许是听闻了纪云所经历的可怕妖毒,也许是联想到了往后真的妖魔掌管人间,自己的父母弟弟又怎能安稳于世。
偏头在肩上蹭了蹭脸颊的湿润,眼中泪光收起又多出几许坚定。
此时似乎是这散漫行走松懈了几人紧绷的心情。宋肖璟还顺手摸了一窝野鸭蛋。
但是那野鸭生蛋艰难,上面难免挂着些粪便。宋肖璟握也不是,扔了又不舍得,满脑子都是等会加个餐。
砚川瞧出他窘迫,笑了一瞬自腰间摸出个布袋扔给他。“装里面吧。也不知道你方才筹备物品都买了些什么没用的玩意。”
宋肖璟面上一喜,将布袋接住,包着一窝鸭蛋轻手轻脚装好。翻身上了马与砚川道:“自然买了方便携带的干粮,还有一个能装水装酒的宝葫芦,两把精致的匕首,两身换洗衣物,精铁护腕,护心镜…”
砚川听他一一数过,再看他马背后的行囊果然好大一包。皱眉将他打断,“怪不得方才数你跑的最慢。”
马儿适时地打个响鼻,颇委屈的晃了晃头。
宋肖璟撇撇嘴,无所谓道;“那又怎样,反正跟得上你们就是。哎,我告诉你,别看旗岭山一带破落,但这打铁手艺真不赖,那两把匕首削铁如泥…”
日光渐落,橙黄的光线穿过丛丛杂乱的芦苇时不时晃到几人脸上。砚川嘴角抿着一丝笑,听着宋肖璟不停的碎念也没再将他打断。
待出了芦苇丛,橙黄日光渐消,不知不觉竟弥漫了满天乌云,不消片刻就黑压压的往下坠。
“要落雨了,走快些,找个能避雨的地儿。”江潋说完加快了速度。
好在出了芦苇地,马儿又能跑起来,几人边行边观察左右适合过夜的地方,正愁无处躲雨。就遇上个破庙。
小庙年久无人,荒凉破败,早成了鸟雀搭窝筑巢的宝地,檐上也是茂盛的杂草。此时鸟雀成群钻过窗棂,都在躲这一场即将落下的大雨。
宋肖璟推门进去时,惊起一片鸟雀,叽叽喳喳的钻进房檐低下。待惊起的尘灰散尽,才看清这庙中样貌。
供的约莫是三清,但年久失修,神像也斑驳不堪,神像下是一方土夯的供台。上面自然空空如也。其余空间不小,角落堆砌了些裹满了灰尘,也看不出面貌的泥像、杂物。四根立柱有些发霉,味道不大好闻,但胜过无处歇息了。
谁也不嫌弃,甚至觉得这地方还不错,至少是间能遮风雨的房子。
江潋道,“趁着雨还没下,附近在捡些干柴回来,下了雨怕是要冷,须得捡够了一夜烧的。”
转身又与宋言道,“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是正巧赶上落雨容易伤寒。你留在这扫出块栖身的地方可好?”
宋肖璟连连点头,“对,你就别出去了,将这地界简单拾掇下,我们很快回来。”
宋言看了眼满地碎石烂瓦,便点头道好。等他们出去了,四下转了转,自门后摸出个灰扑扑的扫把。抬头观察半晌,找了快房顶最严实的位置开始清扫。
庙中也有些燃烧过的灰烬和碎木。想来是一些过路人或是乞丐在此过夜后留下的。从中挑挑拣拣,倒是找到一堆没烧尽的柴段堆到一起。
收拾妥当,又到外面将马牵了进来,安置在靠墙处,解了行礼袋子,正要取出水囊洗洗手,就听门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脚步杂乱人数不少。不是江潋三个。
宋言心中一紧,正想找地方藏身,就听那木门‘砰一’的一声巨响。叫人一脚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