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几日玄德宫不太平。玄德仙君几乎薅光了庭中回魂草,还到处借能具精气的灯盏。
两三个小仙使抱着几盏琉璃灯走在宫墙下。高大的垂柳叫风吹的沙沙响,便是草叶扶墙之声都清清楚楚,静谧空旷处,几人说话的声音也难免越来越响亮。
“这都是第几盏了?”
“第六十六盏!”
“嚯,这么多了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要这么多?”
“说是玄德仙君的亲戚,生命垂危,正调养着,我前日去送灯看了一眼,床榻边上都快摆满灯了,连窗户都不敢开,生怕一阵风将那小姑娘的魂给吹散了!”
“竟虚弱成这样了呀,那真是难怪呢,我也听说了,回魂草熬的汤一碗一碗的往里递。”
“你们说的这倒不假,但那小姑娘可不是玄德仙君的什么亲戚,是个他疼爱的小仙娥,叫…叫什么槿琂…”
‘啪’的一声响,是巴掌铆足了劲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嘘,小点声,可不兴被别人听见了。玄德仙君在他们宫中下了死命令!不许提那仙子的名字!”
半个膀子被抽麻了的小仙使龇牙咧嘴道:“知道了,长记性了。”
这话刚一说完就迎面撞上了和硕宫的新宫主,几人面色一惊,因不熟悉新宫主名讳,只好驻足垂头。
待那宫主执了个纸灯走过,才呼出口气接着赶路。
“吓死我了,我在天上第一次见这么凶的神仙。”
“是啊是啊,这位新飞升来的大人,怎么从前是在冰天雪地的北国长大的么?”
“…”
江潋回到宫中,两个小仙使又捧了文书过来。
“宫主,您要不就看一眼?”
江潋摸着那盏灯,眼中离不开灯上墨迹。
小仙使此次是想最后一次过问意见。若高高在上的冷面宫主依然拒绝,那说明他往后真的不必在问这事了。
垂头等了半晌,上面终于出了声。
“放在那吧。”
小仙使将脖子仰了起来,又迅速垂下连连点头,“是是是!”
文书乘上书案,他又道:“稍后在给您送来其他的文书。”
江潋颔首,拿起一本册子打开。
见那小仙使往外退去,他忽然出声又将他叫住。
“仙君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玄德仙君曾经的那位爱徒叫什么名字?”嗓音有些沙哑。
仙使点头,回道:“知道的,叫做槿琂。”
“…”
‘啪---’
文书从高处落在地上。响声惊了门外侍立的仙使。不论殿里殿外,都探头看了进来。
只见那位冷面宫主正僵在座上,手间早没了文书,可手指还保持着翻看文书的动作。面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眼中却有些愣怔。
立在殿中的小仙史看了眼他手掌。寻思这是要叫他把册子给捡起来。
上前两步正要弯腰去捡。就听上方又问了一遍。
“你说叫什么?”
小仙史弯腰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去,撅着屁股又道:“叫、叫槿琂”
等他捡了东西起来的时候,仙君已经闪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