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潺潺蜿蜒在他的脚下,这里便是那股异味的尽头。他驻足观望,不远处似乎有一点灯光。
“罢了!”他这样对自己说了一句,有一种视死如归之意,然后抬步走去。
那是一盏纱灯,斜插在树干上,灯光朦胧微弱,和淡淡的月影一起映在缓缓流淌的溪水中,还颇有些隽永。
大头在纱灯前站定,恍惚看到有一抹暗影隐在灯芒之外。看轮廓似是个男人,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上的大帽兜扣在他的头上,就这么背对着大头站在那。
大头警觉地站在灯旁,凝视着那人的背影许久都不肯开口说话。
那人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你仿佛败露了。”
大头眉头一簇,眸中戒备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怨毒之色,他回答道:“是否败露现在还不能肯定,但你在这个时候联络我也太大意了!”
那人没有接他的话。
他继续道:“那个夜空已经很难对付了,好在他不会术法,有很多局限,但现在右贤王回来了,他们如虎添翼,我就算有十万分的小心谨慎,也很难保证哪个不经意的话头会引起他们的疑窦。其实今天的事就已经很不对头了!我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卧房里醒来?我不是应该躺在悟雷卧房的地上吗?夜空和右贤王又去哪了,这都还要去细查!”
那人只是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讲话。
大头道:“我需要主人派人支援我,否则非但任务完成不了,就连我都可能会暴露。还有,不要在这种时候联络我!现在是收网的关键时期,万一出现一点纰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主人既然派你来对接,你应该不会是这么蠢的人,怎么……”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大头的下半句话生生地被他眼前所见扼了回去,他向后退了一步,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他看到正在慢慢步入光线中的身影,黑色斗篷下是一件用料考究的墨绿袍子,上面缀饰的宝石映着灯光,璀璨得有些耀眼。
沐浴在灯光下的他那张脸,白到反光,微蓄的胡须在这张面皮上,竟显得睿智沉着,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淡然。
“你……”大头又向后退了两步,有想逃的打算。
那人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大概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我的朋友。”
大头再也没有想和他对话的意思,也根本不想知道这个人的朋友是谁,现在他满脑子都在盘算如何脱身。
他慢慢向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砰”地一声,后背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回头,就算他再沉着冷静,也无法压抑住他惊愕的情绪,脱口喊道:“夜空!”
夜空的笑,在此时有点凄婉,他淡淡地望着大头,始终没有开口。
绿袍男人向前走了两步,摇头叹道:“我说你这个人真没礼貌,既然我对你讲你会认识我的朋友,你总该问问我的朋友是谁,否则这话不是没法接了?”
大头戚戚然地一笑,说道:“我心已明了,又何必再问?”
绿袍男人轻轻点了点头,道:“也是,凭你的头脑,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全都知道了吧?”
大头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联络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