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将离顿时潸然泪下。

他一直在人前强撑着，不肯流露出软弱的一面。然而，在寂静深夜，没了师父的他格外脆弱。

商在没有再说话。

哭声断断续续，半晌才止住，邱将离打着嗝儿，哽咽道：“叫您见笑了。”

“说这话就外道了。”商在笑容和蔼又慈祥，“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师父的死是否与裴神机使有关？”

邱将离心尖儿打个突。

若没有燕六射出致命的一箭，兴许师父还有可能生还。

“此事……”邱将离眉头微蹙，“跟裴神机使全无关系，商公不要妄加揣测。”

商在浅笑道：“将离啊，你别怪我疑神疑鬼。事情是这样的……”向前倾了倾互身子，压低声音，“日前，我夜观星象，发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实不相瞒，这颗星正正对应神机司。我认为那颗新星是裴神机使无疑。”

又是观星。

邱将离摇头轻叹。师父要不是笃定裴神机使是妖星，兴许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那边厢师父刚死，这边厢商公又看到一颗新星，仍旧对应在裴神机使身上。

巧合？

肯定不是。且听商公如何往下说。

邱将离眼珠转了转，顺着商在的话头问道：“那么……这颗新星与师父又有何关系？”

商在欲言又止，“这个嘛……”

“商公但讲无妨。”邱将离眉宇间隐约透出痛色，“难道说，师父是被裴神机使这颗新星给妨害死的？”

商在骇然，“将离，为何你一说就中？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吕道人的徒儿当真不容小觑。”

“商公谬赞。”邱将离犹豫片刻，道：“真的是裴神机使把师父给……”

商在颔首，“是啊。”悠悠叹口气，目光放空，摇曳的烛光在他眸中晃动，“那天，我亲眼看到新星的光芒将整座青城观遮蔽其中。我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哪成想第二天就传出吕道人亡故的消息。唉，怪我没有向他示警。”

邱将离追问道：“您为何不给师父送信呢？”

“我不想被人知道我会法术。”商在缓缓摇头，叹惋道：“怪我不该藏拙。以致吕道人枉死。”

裴三用星象说事儿，他也会。

不就是信口开河吗？他绝不输裴三就是了。

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让裴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原来如此。”邱将离捏着衣袖印去脸上泪痕，一脸凄凉，“师父命苦啊。”

“唉，谁说不是呢。”商在也跟着挤出两行热泪，“将离啊，你想不想为吕道人报仇。”

“报仇？”邱将离愣怔，“向裴神机使报仇？”

商在缓缓点头，“将离，你想啊。现而今，裴神机使掌管神机司和青城观。倘若她日渐势大，还有你栖身之处吗？而且，吕道人身故这件事，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另有内情。你说，会不会是裴神机使为了全权接掌青城观做下的铺垫。”

“可……师父早就不管事了。青城观已是裴神机使的囊中物。”邱将离颦了颦眉，“这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