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罗子正心里咯噔一声。虽说太子的死跟他关系不大,但是,他的扳指的的确确打在太子眼睛上了。若是陛下怪罪……罗子正紧抿嘴唇,怪罪就怪罪,大不了赔上这条性命!
裴锦瑶放下汤碗,拿巾子擦擦嘴角,“前日,太子殿下命我去汝宁将康王掳到钧州。张大人罗将军唯恐康王使诈拼死阻拦。太子殿下一意孤行,我唯有听命于太子殿下带领神机司三个半人去到汝宁,冒死把康王掳到钧州。太子殿下大喜过望,非要亲自审问康王。审问过程中,因为康王有亚姑巫术护体,挣脱开锁他的铁链挟制住太子殿下。我与张大人罗将军劝化不成,拦阻不及,致使太子殿下惨死于康王手中。”想了想,沉声发问,“我没漏掉什么吧?”
老文吞了吞口水,“没、没有。”
“没有就好了。折子我已经写好了,待会儿你拿给张大人瞧瞧再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裴锦瑶咬一口油饼儿,“对了,再跟罗将军通通气儿。他那个人性子直,可别说走了嘴。”
罗子正推门入内,笑着问道:“什么事不能说走了嘴?”
“您回来了。”裴锦瑶将罗子正让到上座,亲手给他盛一碗骨汤,“您尝尝,可好喝了。”
罗子正接过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抹抹嘴,大呼“痛快”。小密探又给他满满盛上一碗,罗子正二话不说又干了,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好汤!”
“汝宁现在如何了?”裴锦瑶掏出瓜子仁往罗子正手里塞了三五粒,“他们还有轰天炮没有?”
“没了。拢共就一架,昨儿已经拉进城里了。”罗子正把瓜子仁填进嘴里伸手撕一块油饼儿大口吃起来,“我派副将驻守汝宁。康王残部抓了大半,有几个逃了。不过我已经命人去追了。”
小密探竖起大拇指,“罗将军真厉害!”
罗子正赧然,“不是我厉害,是裴神机使厉害才对。若不是她先除去亚姑后掳回康王,再用定身诀将叛军定住,这一仗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裴锦瑶摇晃着手,“罗将军不要这么说嘛。若是没有您跟张大人襄助,我也成不了事。”
罗子正又再吹捧几句,话锋一转,“太子殿下尸身是否应该尽早运回京城?”
裴锦瑶嗯了声,将刘俶的“死因”跟罗子正交代一番。罗子正方才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其,再听一遍不由得连连点头,“裴神机使的恩情,我老罗记下了。日后您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裴锦瑶弯起唇角,浅浅笑了,“罗将军,您跟我是百年修得同朝为官的缘分。我哪能昧着良心害您呢。”
百年修得同朝为官?罗子正暗暗点头。高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裴神机使说的多好。
“但是……”罗子正眉头微皱,“伺候殿下的人……不一定明白裴神机使的用心良苦。”
“所以明白人活得久。”裴锦瑶唇畔笑意渐渐敛去,“侍奉殿下左右的小黄门昨晚殉主了。当真是忠心耿耿,可歌可泣,惊世骇俗……”
罗子正抬手阻住裴锦瑶话头,“那个小黄门死了?”
“是啊,死透透的了。”裴锦瑶用手指抿了抿眼角,“青史留名,丹心一片,感天动地……”
这几个词分开的话他都懂,放在一起就有点不怎么明白了。罗子正拿起桌上的巾子擦擦额角。说也奇怪,骨汤不热,怎么就喝的满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