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庸呵呵干笑两声,屈起手指点在宣纸上,“凭这个……远远不够。”
雨水的湿润蔓延进船舱,扑在脸上带着缕缕冷意。燕凰玉拿起缂丝小扇轻轻摇动,慢条斯理的说道:“既如此,我也不会强求。”
沈惟庸眉梢跳了跳。不知为何,他有种坐在对面的燕凰玉唇畔那抹戏谑的笑意跟小裴如出一辙的错觉。他从没有也不会轻视燕六,但是此时此刻,沈惟庸掌心竟然沁出细密的汗珠。
摆在桌面上的宣纸好似蝉翼般轻薄,却又沉重的压在心头令人透不过气。
“裴神机使在辽东出生入死。我能做的无非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燕凰玉认真端量缂丝小扇上精致的图案,“奈何阁老大人不体谅裴神机使这份辛苦。”
出生入死?言过其实了吧?以小裴的能耐,应该是胡成宗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才对。沈惟庸颦了颦眉不说话。
唉,沈阁老无非是想让燕六说几句软话,他再“勉为其难”应承下来。燕六偏偏跟他拧着劲儿。佘涪攥紧酒盅叹口气。得了,他给沈阁老递个梯子吧。总不能把他晾在上头不管。
“裴神机使斩妖除魔,护佑百姓实在不易。”佘涪咧嘴笑笑,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沈阁老板着脸,赶忙清清喉咙,“我们岂会不知呐。”拿起酒壶给燕凰玉半满的酒盅里续上果子酒,“她能在胡成宗眼皮子底下弄来术甲这份口供,必定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沈惟庸神色微缓。
佘涪觑一眼沈惟庸继续说道:“沈阁老的意思是,能有人证就更好了。”
燕凰玉嗯了声,“据我所知,术甲没死。”
“是吗?”佘涪喜上眉梢,“没死好,没死好啊!”
沈惟庸缓缓点头,“我就说嘛,小裴行事有分寸。”
佘涪三两下折好宣纸递给沈惟庸,沈惟庸没有接,佘涪顺势摆在他手边。
燕凰玉放下缂丝小扇,端起酒盅,“以后还请阁老大人多多帮衬。”说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