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慕尘……”
他放开她的瞬间,她轻喃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他英挺的鼻尖抵着她的,低哑的嗓音中有一种醉人的温柔:“怎么了曲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她现在还是一个病人,如果不是她现在正虚弱的在他面前喘息,如果不是怀里的她薄薄的一点分量都没有,真不想这么快就放开她。
“鼠慕尘,我是一个坏女人,我这么自私,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
“又说傻话!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是……”“没有可是。”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天永远不会塌。
“我是坏女人,鼠慕尘,我明明知道该离你远远的,可是我怎么就是做不到?鼠慕尘,我不是在爱你,我是在毁灭你……”
“我不认为是毁灭。”
为什么总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漫漫长夜在两个人缠绵喘息间,快的叫人措手不及。他把她累坏了,心疼的吻着她额上那一层薄薄的汗珠,是不是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一切在彼此眼中都是最美的?
“曲儿?”
“嗯?”
“你在想什么?”
激情过后,她安静的令人心慌。
在他面前,她很容易失去控制,好多次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他从来没有把握自己这样占有她,是不是就真的可以拥有她?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心慌?
甚至于,心慌的这么严重……
鼠慕尘啊!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抗拒裴若凡一样的抗拒这个男人呢?
“鼠慕尘,以前你这张脸总在我眼前晃,我却只觉得你可恶又讨厌,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为什么现在看不见了,我却觉得你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她甚至有一种错觉,错觉自己并没有失明,她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脸,就好像,就好像是曾经用刀刻在心上的那般!
“清晰的看见我可恶又讨厌的脸吗?”
可恶又讨厌?
鼠慕尘,你知道吗?女人有一种天生的感应,这不仅仅是出于第六感的直觉。当她用心去感受的时候,她可以感应到一切,这就像是人的影子一样,你不必回头看,也会知道它什么时候在跟着你,什么时候不跟着你……
你也许不知道,你的眼睛中有一种能让女人『迷』失的力量,我总是不敢去看它。可是就算我不看不看不看……
忽然间,我拿四年前的你和四年后的你相比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你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真正的去恨这个男人?因为太过于纠结却又漫不经心的隐藏自己心绪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心疼他了!
狠狠的,鼠慕尘被震撼了!
她很少说话,尤其是很少说这样的一番长篇大论,除了那一次她在书房里面对爸爸和大哥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面对她这样的一番心意剖白。该说她什么好呢?言谈间没有一个爱字,却将“比爱更爱”表达的淋漓尽致。
他一直在问自己,她到底有什么魔力,不费一丝一毫就能夺去他所有的呼吸与心魂?也许就像她说的这样吧,爱情不需要刻意,就像空气,悄无生气的到来,当你意识到自己还在呼吸的时候,你已经离不开它了……
可是,现在的她,在生死存亡的一刻,她到底在对他传述一种什么心意呢?他可以从这一番话中,体会到她逐渐被融化的心,她是在想他告白吗?
向他承诺吗?
就算是这个意思,他也隐隐感觉到,应该不止是这样的。她似乎是在对他传达一种讯息,有意无意的向他传述“有没有眼睛都无所谓”的讯息,因为这就是她的世界。――她肩上的十字架一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用眼睛看的时候,她不敢看;眼睛没了,她努力的想要去“看”清楚这个世界,但是只剩下了一颗心,她就不得不去看,不得不去正视。
可是,如果她真的这样想,她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急于动手术?
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恢不恢复视力对于她来说真的无所谓,她不会拘泥于一双眼睛,就像有人说过的,有些人用眼睛看世界,有些人用心看世界,她,就是用她的心在看待一切事务。
可是她又很矛盾,她也想要恢复视力,这样就不必给人造成很多麻烦了,不用别人守着她照顾她。而她也明白,她看不见了,有个人比她更着急,那就是他鼠慕尘。
她这么说,是在安慰他吗?是不是在告诉他,就算真的失去了这双眼睛,他也不必为她感到难过。
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曲儿……”
被她震惊了好久好久,他才想到要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挤到胸口了,他忽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不善于表达感情的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去说些什么了,因为她,他心爱的曲儿,她全都懂!
“曲儿,你知道吗?你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是吗?”
“是的!你已经治好了我心上所有的伤。”
她微微笑,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了!鼠慕尘啊!她还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机会去真正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在他对她做过那样的事之后,她居然还无法去恨他。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忽然之间,她想到了男女之间最常说的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也许真的是这样,男人最害怕的是面对一个好女人,因为他担心自己配不上她,就不断的挑剔她凌虐她,把‘坏事做绝’,试图去发现她身上的缺点,唯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想当然的,就正符合了“坏男人”的形象。
坏男人究竟有多坏?不过是针对那些被礼仪道德所包裹起来的好男人而言的。要说坏,也就坏在了『性』格魅力更为显着的地方,他们坏,却真实,这永远是女人无法抗拒的。一个善良宽容又有些单纯的女人,她永远能发现“坏男人”好的一面,发现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就像鼠某人,他明明是很心疼一个人,却总是表现出一幅欺负人的样子……
“曲儿,你在笑什么?”
“没!”她笑,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他身上去了?她想,自己实在不算是一个好女人,但是:“鼠慕尘,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男人!”
“是吗?”
他挑眉一笑,瞬间风华绝伦,邪魅至极:“我本来就不是好男人,不过曲儿你也别得意,我的口水吃多了,你迟早有一天也是一个坏女人,刚好和我凑成对……”
好男人应该是裴若凡那种,温文尔雅,从不对她发脾气。不像他鼠慕尘,总是『逼』她生气,明明是想让她发泄一些自己压抑的情绪,却总是表现出一幅恶声恶气的样子。
说来也真的很奇怪,为了一个曲悠然,裴若凡从一个坏男人变成一个好男人,而鼠慕尘从一个好男人变成一个坏男人,但自始至终套牢她的,却是鼠慕尘。
仅仅是因为夏子矜的关系吗?
“鼠慕尘你不要闹。”她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大手,沉『吟』着。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但没有停止,干脆连嘴都用上了。
“鼠慕尘!”
她低吼,他立刻乖乖的停止,夹杂着几许的无奈:“坏女人,夜还很长,你撩拨了我,现在想撒手不管?”
“坏女人,夜还很长,你撩拨了我,现在想撒手不管?”
“是吗?”她淡哼一声。
过了一会儿,“鼠慕尘,如果我想的没错,天快亮了吧?!”
窗外,遥远的天边泛起一丝深蓝,他睁着眼说瞎话:“没有,你猜错了。”她真的失明吗?这个问题,不止她怀疑,他也很怀疑。
“不想理你。”
她爬下他的身体,坐在床上,小手在一旁『摸』啊『摸』的,『摸』到一件男士衬衫。昨晚他的衣服是她脱的,她大概知道自己搁在了什么地方,扔给他:“赶紧穿上,你该走了!”
表现的完全像是一个*之后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需要人负责的女人。事实上,该负责的五年前都不管了,现在讨论这个也没啥意义了!
“坏女人!没良心!只管给人脱不管给人穿!”
话是这么埋怨着,手却自动自觉的先拿起她的病服帮她穿好。
“鼠慕尘我告诉你,进礼堂就做出进礼堂的样子,你是今天的新郎,最好别再搞失踪的把戏,把人家那么一个娇滴滴的新娘丢着不管,实在没有男人的风度……”
他一声不吭,等她的警告告一鼠落了,他忽然上前吻住她,将她没说完的话全数吞进喉咙间。怎么自己从来没发现,这个总是一声不吭又有些坏潜质的女人,也有唠叨的本钱呢?
五年前他把她一个人丢在礼堂,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去了国外,一呆就是将近一个月。如今他又要娶别的女人了,他却赖在她的床上死活不肯走,这男人是不是很欠揍?
曲悠然不是一个传统的好女人,也不是一个典型的坏女人,她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何苦去为难一个傻傻爱着又并不太坏的女人呢?
她想,其实娶了梦雨菲,对他也不错。总好过让她一直拖累着他吧!至于五年前的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说了要尝试着去爱他的不是吗?可到底,什么是爱?
她没有答案。
也许为他好,尽量的给他最好的,这是不是就是了?
“曲儿,关于五年前的婚礼,我可以解释……”
“鼠慕尘!”她忽然抓住他的手,看不见他柔情蜜蜜的眼神,那么迫切的想要抓住他,抓住他做什么呢?“鼠慕尘,答应我,你要答应我……”
“不必解释了,鼠慕尘,五年前的一切我不计较了,你也不要在乎了好吗?答应我,不管你今天的新娘是谁,你都会是今天最帅最帅的那个新郎,最温柔最温柔的那个新郎,好吗?”她想,如果自己的眼睛好了,她一定要再看一看这个男人,好好看一看这个男人,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