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丘驿不愧是官道大驿,这里住宿的房间比一般的旅店都要好,也可能是贾兰扯着秦钟工部秦家的虎皮,住上了只有官员才能住的套间。
为了避免麻烦,贾兰并没有打出荣国府的旗号。
“兰哥儿,你看,邸报。”秦钟拿过一叠字纸递给贾兰。
作为重要的大驿站,鱼丘驿内自然也是备着供往来官员阅览的朝廷邸报。
贾兰道了声谢接过邸报飞快地浏览完,随后递给了身旁另外一位文士,那人看了一眼邸报页面,感慨地道:“光看日期,这份邸报还是数日前才刊发的。还是北方大驿交通便利,我在广南基本只能看到半月前的邸报。”
秦钟笑笑:“卓如兄闲居在乡,看到的邸报自然多少会迟滞些,他日金榜题名,出为堂上官后自然就能看到及时的邸报。”
那人听了秦钟所言,脸色略略有些木然,哑然失笑,朝贾兰与秦钟摇摇头。
“若非兰哥儿与钟哥儿及时相救,我恐怕连功名都没了,还谈什么金榜题名?”
文士就是之前与贾兰在叠翠书院相遇的广南士子梁咏梁卓如。
前番广南乡试,梁咏一举中举,然而正当他意气挥发之时,现实就给了他一记闷棍。
他的族亲欺负他母子无依无靠,谋夺了他家的田产,忌恨取得功名的他,害怕成了举人老爷的梁卓如回来报仇,一不做二不休和县里的房官捏造了证据,找来一个风尘女子污蔑梁卓如狎妓有伤风化。
众口铄金之下,这件事情直接闹到了广南学政那里。
这等阴谋老于世故的学政自然是能瞧出端倪,若是梁咏能从最初的惊慌之中反应过来上下运作一番,恐怕还有转机。
只是祸不单行,梁咏的事情在广南闹的沸沸扬扬,也勾起了某些人的心思。
特别是那些乡试之中位列副榜的之人。
副榜制度启自元代,上承两宋特奏名之制,是一个灵活的制度,乡试副榜之人,满足某些条件可以自动补录进正榜。
广南地处天南之地,乃朝廷特许开海之唯一贸易港,此处海商云集,常年的海上生涯造就了这些人颇为进取的意志。
手段上也颇为进取。
乡试的副榜之中恰好就有一名海商出身的士子,其家族探听了事件的始末,果断地决定介入此事。
一个飘摇在大海之上,空有几分财富的商人之家,和拥有一名举人老爷,在政治上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乡望门庭的差别,这些人十分清楚。
而且,还十分渴望。
在强大的攻势下,广南学政马上改变了想法,梁咏老父早逝,独留下一个老母亲,势单力弱,无依无靠,眼看就要被学政等人合谋革除功名。
恰在此时,在姑苏祭拜完林黛玉父母的贾兰南下来到了广南,在连着抛出荣国府的招牌以及顺天府解元的名头之后,贾兰得到了上公堂替梁卓如辩护的机会。
得知梁咏居然认识四王八公的人,那原本图谋暗害梁咏的人都慌了。
可后了他们瞧着贾兰只是递了一封书信给学政与当地知府,除此之外一天到晚便只呆在客栈之中,觉着贾兰也不过是名头听着大,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由是恶向胆边生,打算将案子做实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