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政倒是有些不安,可不管他如何试探,贾兰同样只是躲在客栈之中不接招,唯一的动作便是按规矩将被关进牢里的梁咏接了出来,只是软禁在官府的驿店之中。
作为拥有功名的举人,将梁咏关进牢里实在是难看,此前他孑然一身,自然没有人替他出头,可如今贾兰来了,稍稍调动就让物议汹汹,学政便不得不放人。
到了提堂之日,贾兰只对着那冒充风尘女子的证人说了几句,一招惊神刺让那女子如倒豆子般众人的阴谋说了出来。
顿时引起周围旁听群众一阵哗然。
急坏了的学政想要以学府师长的名义阻止贾兰继续,可心慌意急之间,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贾兰也是有官身的。
曾经因为《声律启蒙》一书被皇帝封为正七品文林郎的贾兰并非普通的白身,自然也不是他以学政之职便可喝退的小平民。
随着风尘女子、梁家族人、地方胥吏纷纷在贾兰目视下坦陈罪状,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梁卓如目瞪口呆,站在一边看着贾兰翻手为云。
梁咏不但赢回了自己的名誉,还从急于撇清自己的海商那儿得了一大笔赔款,成为了当地闻名的富翁。
只是他觉得这钱全是靠贾兰救命而得来,坚决不肯接受罢了。
秦钟见梁咏仍然有些失落,便劝道:“卓如兄,如今那串通谋夺你家产的族人和胥吏都已交由法办,你已经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准备会试了。”
随后他又以自己为例,“有些事情其实无须前思后想,毕竟一切已然过往。世间万物,生生不息,变易无常。哪儿有一定会,或者一定不会发生的事情呢?”
梁咏听完精神一震,蹙额沉思了片刻,最后脸色舒展,失笑道:“想不到我梁卓如也有需要别人宽慰的一天。”
恢复洒脱的他拿起摆在桌上的邸报读了起来。
可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又不觉地皱了起来,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东南又有海寇,中原闹流贼,两淮闹水贼,河东闹盗贼,怎么连北运河一带也闹起了教匪?唉,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秦钟听了也点头:“最近这一年多,天下是越发的动荡了。”
贾兰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咏继续往下读:“朝廷开始清丈全国田地,率先在顺天府、河东、河北施行,将无主的田地重新分给逃荒的百姓,并且派员到黄河北岸招募流民修补河防。”
秦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如此一来,赋税自然就增多,朝廷的收入增长,那么赈灾的钱粮自然也有了?”
“邸报上还道圣上颁下谕旨,严令各地方限期将亏空的钱粮补缴,否则按律从严治罪!这么看来,圣上和朝廷还是有心气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邸报上的时事要闻,并且渐渐地将话题切入到几个月之后到会试之中。
和后世的考试一样,作为由皇帝亲自出题的会试与殿试,非常有可能引入时事有关的题目,所以梁咏之前才会感慨广南实在是离京师太远。
“兰哥儿,怎么一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