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奏折,庆丰帝整个人完全换了一副表情。
他的视线饱含怒火,气势汹汹地盯着御案上的奏报,鼻翼在怒火之中不断摇摆。
太子被盛怒的皇帝吓得登时就缩了回去。
朱思道朝戴权招了招手,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也是脸色大变。
齐国公齐襄甚至顾不得君前失仪,忍不住大骂:“临清知府和驻守千户都是废物吗?明知运河两侧都有匪患,也不加以严防,居然让贼人半夜赚开了城门,以致阖城沦陷!?”
“临清城内豪商大贾云集,家家户户都养着不少护卫,守起来人员充沛,恐怕贼人是早就做好准备里应外合了。”
王鼎曾经出任过山阳道布政使,对当地十分熟悉,马上就想通了其中关隘,他转头看着首辅:“此事最严重者,是贼人放火烧掉了运河上的河船,导致漕运堵塞!”
“衡臣所言甚是,而且……”首辅朱思道微微朝王鼎点头,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情,兵部居然都不知道!”
齐襄跟王鼎听了朱思道的话,登时脸色一变。
“首辅,您是想说?”
“老夫所患者,乃是贼人得了临清千户所里面的武备,祸患无穷!”
大夏朝对武器的管控沿革前代相当严格,寻常流寇不过是以农具菜刀作乱,遇上官军往往一触即溃。
保持着武备上的绝对优势,才是朝廷弹压地方的制胜法门。
可是如今,哪怕是再腐朽的卫所,里面总有几把强弓劲弩吧?更不要说那一应精铁打造的铠甲。
几个大臣不由担忧起来,乱匪一旦得了这些军械,那就不好办了。
庆丰帝揉了揉眉心,他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小股乱贼只需附近兵马便可剿灭,怕就怕……
此时总管内卫厂的太监夏守忠脸色灰白都走了进来。
看到此人,庆丰帝心里登时就咯噔了一下,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守忠强压着声音,贴着皇帝的耳朵说了一通,庆丰帝闻言双手死死抓住龙椅,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晕倒,还是一直留意着皇帝脸色的戴权一把扶住。
“皇上!(父皇!)”
众人一阵慌乱。
“朕,无事!”
短暂的一阵晃神,庆丰帝马上苏醒过来,他微微用力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太子,还拒绝了大臣们传唤太医的建议。
庆丰帝朝夏守忠冷冷地道:“这件事你速去解决,若是坏事了,自己提头来见吧!”
语气不急不缓,可御书房里的人闻言都俱是一颤,庆丰帝表情看上去有些木然,可话语间却充满了杀意,冷冽冽的寒彻肌骨。
连朱思道都不禁抬起眼睑,好奇着皇帝为何对夏守忠说出这一番话。
倒是站在庆丰帝身边的戴权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夏守忠,这个在内廷中暗暗与自己别着苗头的内卫厂总管太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御书房。
“诸卿,议一议这事该如何处理吧?”庆丰帝恢复如常,朝几人挥了挥手。
事涉漕运重务,朱思道三人也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聚在一块商议着。
“太子,你也去听听。”
看着几位大臣在讨论着,庆丰帝忽然皱了下眉头问戴权:“忠顺王呢?”
“回圣上,忠顺王爷今日告假。”
“那个好逸恶劳的家伙!”庆丰帝冷哼了一声。
顿了顿,他看向戴权,意味不明地问:“你觉得,忠顺王与那件事有没有干系?”
皇帝的话把戴权吓得不轻,若非太子与首辅就在一旁,他一定第一时间选择跪在地上。
戴权额头冒着冷汗,视线飞快地瞄了庆丰帝的脸色,心中感叹帝心难测。
虽然外界传言忠顺王既贪财又放荡不羁,但戴权却知道真相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